民主如何在土耳其開花？

最近香港的佔中事件，是最廣為關注的話題！才驚覺一直沒有知會大家土耳其的民主從何而來，也許很多人還對土耳其有專制國家或是封閉的想像，今天就來跟大家簡單分享一下土耳其的政治進程。

如同清末有保皇黨、維新黨等等，土耳其從奧斯曼帝國的維新時期就陸續有愛國志士，反對帝王的專制政治。他們在 1859 年首度成立秘密政黨：奉獻黨（Fedailer Cemiyeti），但也是未能如願一展抱負就鋃鐺入獄了。

政黨政治的正式開端時間，應該拉到 1876-1908 年，土耳其第一次君主立憲和專制時期。歐洲人稱這群有志之士為新奧斯曼人，他們成立了新奧斯曼黨，促使當時阿布督哈密德二世（II Abdulhamit 1876-1909）宣布君主立憲。但是後來二世反悔，新奧斯曼又全都遭搜捕殺害。

1889 年又有新一波知識份子秘密活動。他們於 1889 年成立聯合進步黨（Ittihat ve Terakki Cemiyeti），該黨成功在第二次君主立憲時期（1908-1918）執政，當時在野黨為自由黨（Ahvar Firkasi）及自由協約黨（Hurriyet ve Itilaf Firkasi）。但就在民主萌芽之際，土耳其又面臨一次世界大戰，內亂與外患，六百年悠久歷史的奧斯曼帝國宣告瓦解。

到了 1923 年共和國初期，主要的政黨則有共和人民黨（Cumhuriyet Halk Partisi)、進步共和黨（Terakkiperver Cumhuriyet Partisi)、自由共和黨（Serbest Cumhuriyet Partisi)

共和人民黨

共和人民黨就是由國父凱末爾一手催生的政黨，當時國會成員多半是從地方愛國團體『安那多魯與魯美麗護權協會』出身，但是隨著人員擴編意見分歧，甚至出現反凱末爾的勢力。有鑑於此，凱末爾決定成立一個更有力的政黨。

凱末爾透過辦報，號召群眾於 1923 年 9 月 11 日成立人民黨（Halk Partisi），隨著共和國建立又補上共和二字，共和人民黨提倡共和主義、民族主義、平等主義、政教分離、改革主義和國家經營主義，後來又宣布中間偏左強調平等主義。

共和國第一次於 1927 年 10 月 15 日召開黨代表大會。有趣的是，他們認為這是第二次黨代表大會，他們眼中的第一次黨代表大會是在 1919 年 4 月 11 日召開的「西瓦斯會議」。值得一提的是，凱末爾在第二次黨代表大會 1927 年 10 月 15-20 日間，發表長達六天的三十六小時演講。從簽訂蒙德羅斯停戰協定以來奧斯曼帝國的處境、解放戰爭、全民所遭受的共苦以及後來獲得的勝利，演講最後，以將土耳其共和國託付給土耳其青年的「告青年同胞書」作收。

進步共和黨

進步共和黨由國會中的反對人士卡拉貝克爾（Kazim Karabekir）、哲別索依（Ali Cebesoy）、貝雷（Refet Bele）和艾伊美斯（Cafer Tayyar Egilmez）於 1924 年 11 月 17 日組成。該黨雖標榜民主，並表明無宗教取向、尊重信仰自由，然卻極端討好虔誠的回教信徒，又使人民反對政府，終導致東部地區 1925 年的暴亂。

土耳其政府一面派兵平亂，凱末爾總統同時頒布了限制文字、言論，預防煽動的「維護治安法」（Takriri Sukun Kanunu），類似動員戡亂臨時條款那類戰時限制法令。東部暴動於 1925 年 5 月底平定，並在 6 月 3 日宣布依維護治安法，解散進步共和黨。進步共和黨員也因此懷恨在心，對凱末爾行使刺殺行動，幸而未果。

自由共和黨

自由共和黨於 1930 年 8 月成立，主要是由凱末爾與共和人民黨的其他領導人物一手促成，希望發揮在野黨效果，達到政黨相互制衡，與人民共和黨不同的地方只有經濟主張。在經濟上，自由共和黨主張自由主義，但後期被不肖黨員運用，以宗教為工具圖謀自身政治利益，又試圖以宗教恢復剛被廢除的宗教組織。因此，創黨者不得已在 1930 年 11 月 17 日宣佈解散該黨。

1938 年 10 月土耳其共和國成立十五週年，凱末爾重病，未能參加十五週年國慶，並於該年 11 月 10 日病逝於多爾馬巴賀切（Dolmabahce）皇宮。凱末爾逝世翌日，由土耳其大國民議會選舉馬拉提亞（Malatya）省籍國會議員伊諾努為總統。伊諾努在 1923 年 10 月 30 日──即凱末爾當選總統隔天──被任命為第一任總理，執政達十四年之久。凱末爾逝世後尤其接任總統，可見除凱末爾，伊諾努也對共和國影響至大。

新興民主成長時期

土耳其自從 1930 年自由共和黨解散後，一直都由人民共和黨執政，長達 15 年之久，凱末爾一連當選四次共和國總統。但在 1946 年，土耳其政壇發生兩大劇變。一是 1946 年 7 月 21 日的選舉，廢棄了以往的選舉人代表投票制度，改以直接選舉取代；其二為 1946 年 1 月 7 日由巴亞爾（Celal Bayar）、克普呂律（Fuat Koprulu）、寇拉爾堂（Refit Koraltan）和曼德雷斯（Adnan Menderes)等人新組成的民主黨（Demokrat Partisi）在這次選舉中獲得 65 個席次，結束人民共和黨一黨專政的世代。民主黨標榜民主與自由，但同時也致力維護資產階級和地主的利益。

人民共和黨，告別獨領風騷

土耳其雖未參與二次世界大戰，但也無法置身事外。戰時物價飛漲民不聊生，戰後經濟也未能迅速好轉，人民對人民共和黨失去信心，因此 1950 年選舉，民主黨大獲全勝，執政 27 年的共和黨反變為國會中的少數黨，政權和平轉移。1954 年與 1957 年，民主黨以在選舉中勝選，得以繼續執政。

527革命

共和黨的經濟政策標榜『國家經營主義』，民主黨則為『自由開放主義』。

一開始民主黨施政得當，靠著國內存底與馬歇爾計畫，持續恢復土耳其經濟，然後期則好高騖遠，導致外貿出現赤字，外匯短缺，土幣大貶而怨聲載道。1960 年 4 月 28、29 日，伊斯坦堡大學與安卡拉大學學生先後示威遊行，反對政府，政府出兵施壓，爆發軍警衝突。軍人於 5 月 27 日推翻政府，拘捕當時總統巴亞爾與總理曼德雷斯，以及所有民主黨籍部長和國會議員。執政無方，政府無良，終將付出代價，總統巴亞爾、國會議長蔻拉爾堂、外交部長左爾魯和財政部長頗拉特康皆被判處死刑。但最後僅前三人獲准執行，另十二人減輕為無期徒刑。

革命後的政治改革

527 革命後的軍方領袖成立『國家統一委員會』（Milli Birlik Komitesi），類似我們的國民大會。並推選古塞爾（Cemak Gursel）上將為主席，除為三軍統帥，同時兼任國家元首與臨時政府總理，與蔣中正角色雷同，並在 5 月 30 日首度召開內閣會議。此時黨派不再重要，主要閣員來自國家統一委員會成員，軍方宣布解散國會，中止政黨活動。以 1923 年的憲法為藍本草擬的臨時憲法中，賦予國家統一委員會制定法律與監督政府的權力。

1961 年 1 月 6 日設立『制憲議會』（Kurucu Meclisi），負責草擬憲法與選舉法，以利早日還政於民，7 月 9 號公民表決通過的憲法將土耳其國會分為『眾議院』（Millet Meclisi）、『共和參議院』（Cumhuriyet Senatosu）以及兩者聯合組成的『土耳其大國民議會』（Turkiye Buyuk Millet Meclisi）三部分，另外還有憲法法院（Anayasa Mahkemesi）。

首度組成聯合政府

1961 年 10 月 15 日全國大選，由共和人民黨、共和主義農民民族黨（Cumhuriyetci Koylu Millet Partisi）和新成立的新土耳其黨（Yeni Turkiye Partisi）以及正義黨（Adalet Partisi）參選。最後選舉結果共和人民黨（眾議院 172 席，共和參議院 33 席）與正義黨（眾議院 169 席，共和參議院 72 席）獲勝。

新眾議院與共和參議院在安卡拉召開『土耳其大國民議會』，選舉國家統一委員會主席古塞爾為任期七年的總統，為土耳其第四任總統，古塞爾任命人民黨主席伊諾努為總理，不過因為人民黨在國會席次未過半，因此土耳其首度出現聯合政府，共和人民黨首先和正義黨，然後又與另兩黨組成聯合政府，雖聯合政府政局不甚穩定。但總算還政於民。

正義黨出線

1961 年至 1965 年的四個聯合政府表現不甚理想，導致人心惶惶，暴亂四起。1965 年的大選，正義黨大獲全勝，因而由該黨主席戴米瑞（Suleyman Demirel）單獨組閣，結束聯合政府時代，也開啟短暫繁榮新世代。正義黨在 1963 年又再度勝選，但民主開花之際也是混亂的開源。因為方向不明，意識形態主導，人心輿論炒作，極左與極右爭論不休。

再度進入戒嚴時代

1970 年代的選舉，沒有任何政黨可獨霸一切。1980 年 9 月 12 日，土耳其軍人又發起革命，推翻政府解散國會，禁止政黨活動，並宣布進入戒嚴。參謀總長艾弗倫（Kenan Evren）上將和陸海空與憲兵總司令組織『國家安全委員會』（Milli Guvenlik Konseyi），掌控全國，根據憲法草案臨時條款，國安會主席變成國家元首擁總統頭銜，艾弗倫成為土耳其第七任總統。

黨禁解除

黨禁終於在 1983 年 4 月解除，但須經過國安會審核通過方能組成。5 月 17 日退役上將蘇納普（Turgut Sunalp）首先組織民族主義民主黨（Milliyetici Demockrasi Partisi），同年歐薩爾（Turgut Ozal）成立祖國黨（Anavatan Partisi），加爾普（Necdet Calp）也創設了平等黨（Halkci Partisi），政黨活動又再度熱絡起來，11 月 6 日大選，祖國黨贏得 45% 選票，組織政府，開始執政。

讀完之後是不是覺得和我們的民主進程有些相近呢？至於現在土耳其的執政黨則是『正義發展黨』，是在 2001 年成立的新政黨，也許下週可以來介紹一下唷！民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民主程度也雖然有自由之家的標準作為衡量，土耳其在那樣的規章下也許不是高度自由的國家，但其實相比之下，差異性較高的可能是新聞自由。政治上他們也會有暴動、遊行等等的舉動。總之，希望讓大家也看到土耳其民主的進程，進而瞭解民主從來不是唾手可得的事情。有時候改變現狀是困難的，但是我們該做的應該是思考現在、放眼未來，思考究竟怎樣才是對國家與世代更好的選擇。香港加油，台灣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