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納克城堡傳說】八、城堡生活

風和日麗的一天下午，客人們來了。

來賓們先在草坪上擺放的椅子上稍微休息，品品茶，嚐嚐甜點，邊觀看從噴泉石雕魚嘴裡噴出的水柱。在陽光的照耀下，落下的水珠現出了小小的彩虹。隨後，來賓們歩入用冬青樹隔開的四個花園。

「伊莉莎，這四個花園是否意味著『春夏秋冬』？」

「有點這個意思，但也不全是，我們也沒命名。這個園種植的是杜鶻花、金達萊、薰衣草，它們春季開花；隔壁的花園以梔子花、紫紅玉蘭、玫瑰、薔薇為主，夏天開花；前面一個園是秋季開花的鬱金香和蘇格蘭石南花；第四個園是山茶花、紫羅蘭、三色堇。這樣，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美麗的鮮花。感謝上帝。」

客人們曉有興趣地在花叢中穿行。藍天白雲，遠方的大海，眼前奼紫嫣紅的花卉，女士們留連忘返。

進入城堡內，拉納克陪同一部分客人先登上塔樓。極目遠眺，正前方是奧克蘭港，無數船隻象一群小螞蟻；右方是奧克蘭半島，山巒、樹木鬱鬱蔥蔥；向左看是一望無際的太平洋；回頭看是但尼丁市。

「這是觀賞但尼丁全貌的絕佳地點。」拉納克不無自豪地說。

客人們從塔樓下來，在樓梯上，拉納克介紹樓梯是用整棵貝殼杉雕制的。客人們注意到，樓板間沒有一根釘子，他們信服了，驚嘆不已。

蘇格蘭薩瑟蘭郡的山貓圖案引起了客人們的關注。拉納克解釋道，這是拉納克家族的族徽，意味著「無畏」。地面上有「camp」字母的圖案。「camp」意為「營地」，這是拉納克對城堡的稱謂，特地嵌在地上。托比出於直覺，曾建議不要把「camp」嵌在地面上，他覺得「營地」的意思是短暫的居住地，如野營、夏令營、難民營等，把城堡說成「camp」，口頭說說可以，嵌在地面上，恐不合適。但拉納克一意堅持，他就不再提了。

晚宴開始了。雖然十幾年過去了，拉納克還是那樣英俊瀟灑，他春風得意，談笑風生，只是言談舉止間顯得更加成穩。

伊莉莎看不出已是六個孩子的母親，她的身材依舊婀娜，面容嬌好。她坐下來像嫻靜的女王，一群孩子像快樂的小鹿圍繞在她的身旁。她走動時，眾人的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

客人們都坐下後，拉納克致祝酒詞，「尊敬的朋友，歡迎你們來到城堡！這座城堡是我多年前的一個承諾——獻給伊莉莎的禮物。我原想用四年時間建成，由於各種原因，用了十二年。但最終，我的承諾實現了！我提議，為城獎堡的建成，為了愛，乾杯！」

廚師為來賓烹制了薰製三文魚，炭烤牛排，茄汁鹿肉，野山雞燉小蘑菇。來賓們對廚師的手藝大加誇獎，對城堡精緻典雅的建築風格齊聲稱贊，對拉納克夫婦的盛情款待深表謝意。

晚宴後，女賓們去了音樂室，她們用纖細的手指在鋼琴上彈奏出一曲又一曲優美動聽的曲子。她們還談論了服飾和培育孩子的體會。

男士們則來到圖書室，有的吞雲吐霧，抽起了雪茄；有的意猶未盡，繼續喝酒。

「拉納克，凡是你說出來的設想或目標，包括建城堡這樣浩大的工程，似乎都實現了。你的下一個目標是什麼？」喬治問道。

「啊呀！你這一說，我想，我最近還真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城堡剛建好，我，伊莉莎，還有孩子，應該放鬆放鬆，享受一段時間。還有，我的這麼多朋友，我也應該多邀請他們來城堡，欣賞風景，品嘗佳餚，暢飲美酒，談今論古，何其樂也，哈哈！」

約翰市長來到拉納克面前，低聲說到，「祝賀城堡建成。另外，傑里先生多次在我面前提到你，你的商業帝國已建成，你什麼時候出來，用你的智慧為民眾服務？」

「我會考慮的，時間問題。首先，思想上要轉變：現在，我只對自己的公司負責，把它運作好即可。而從政則要對國家負責，對公眾負責；其次，我的朋友和合作夥伴，如有需求，現在，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可以幫忙。一旦從政，只能在法律的框架內解決，無法顧及情面。這些事情要事先想好，要轉變思維方式。否則，貿然從政，會有困惑。」

眾人談興正濃，托比進來報告，舞廳已安排好。大家相繼來到舞廳。在優美的華爾茲舞曲聲中，眾人翩翩起舞。這一天，大家都盡興了。從此，城堡成了拉納克結交朋友的場所了。

在享受了紐西蘭陽光普照的夏季，涼爽宜人的秋天後，緊接著，陰冷多雨的冬天來到了。這幾天，南島上空籠罩著厚棉被般的大塊烏雲，寒風呼嘯，暴雨傾盆，多處山體滑坡，洪水漫出河道，衝向牧場，淹進民宅。

但尼丁的大雨也一直沒有停息。今天早上天剛亮，拉納克就得到一個令人揪心的消息：克倫威爾市的金礦塌陷了，有十幾個礦工沒及時撤出，洞口被掩埋了，礦上正在組織搶險。

拉納克簡單地吃了早餐，來到書房，望著窗外豪雨，愁眉緊鎖。他點上雪茄，看看牆上的時鐘，「半個小時內做決定。」他想。拉納克之所以猶豫，是因為伊莉莎已懷孕八個月了。連續生了六個孩子，對女士的身體還是有點影響的。

「半個小時後，拉納克熄滅了雪茄，來到了伊莉莎的房間，「伊莉莎，你最近身體好嗎？」

「很好呀。」

「一個不好的消息，金礦出事了，塌陷了，有人被埋了，我想去一趟，你看呢？」

伊莉莎理解拉納克的心情，「拉納克，你去吧。我一切都好，路上小心。」

拉納克深情地擁抱了妻子，「謝謝你，我去了。」

生活上互相關心，工作上互相支持，情感上互相交流，這看似簡單的幾件事，夫妻間都做到並不容易。

走到樓下，拉納克對托比大聲說，「備車，我馬上走，城堡的一切交給你了！」

「你放心！」

拉納克冒雨出發了。

大雨連續下了二天，有時還飄起了雪花。狂風吹著口哨，裹著枯枝敗葉在山頂打轉。城堡裡的人都沒出去，圍在壁爐旁，看著壁爐裡橘紅色的火焰，聽著木材燒開裂後發出的劈啪聲，談論著這惡劣的天氣。

孩子們卻無憂無慮，在城堡裡玩起了捉迷藏。偌大的城堡不時傳來孩子們的尖叫聲和歡笑聲，給陰冷天氣裡的城堡增加了一點生氣。

冬天天黑的早，伊莉莎和孩子們用過晚餐後，她吩咐女傭幫助孩子們洗漱一下，送回房間睡覺。伊莉莎一人來到祈禱室，這是她每天必去的地方。她跪下，為事故中的礦工祈禱，為拉納克路上平安祈禱。

當你乘坐海輪，如同一片樹葉漂浮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時；當你面對無法掌控的局面時；當你軟弱時，唯有祈禱能給你的心靈一𢇁安慰。

 伊莉莎從祈禱室出來，來到樓上孩子臥室，她發現最小的克麗不在房間里。她想，這孩子可能還在回味白天的捉迷藏，又躲起來了。伊莉莎先在樓上找了一遍，沒找到。她來到二樓，呼喚道，「克麗，你在哪裡？媽媽找你！」

「我在這裡！」克麗幼稚的聲音從樓下一個房間里傳出。

伊莉莎扭頭朝下看去，判斷克麗在哪個房間，好下樓找她。

伊莉莎抬起腳，沒看腳下，一腳踏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聽到響聲，海倫和女傭連忙趕到，她們將伊莉莎扶起，「伊莉莎，伊莉莎，你怎麼樣？」

伊莉莎眼睛閉著，喘著氣，臉上表情痛苦，「我沒事，沒事，去把克麗安頓好。」

海倫吩咐一個女傭安排克麗睡覺。她和二個女傭將伊莉莎扶回臥室。托比聞訊趕到。伊莉莎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頭上冒著虛汗。

「夫人，夫人，你感覺怎麼樣？」

伊莉莎擺擺手，「還好，還好，拉納克有消息嗎？」

「拉納克先生還沒有消息。你先休息，有什麼情況隨時吩咐。」

托比又待了一會兒，走時將海倫和女傭招呼到門外，低聲說，「請你們陪著伊莉莎，注意觀察，有情況隨時叫我，我先去做點準備。」

托比下了樓，在工友房叫起四個身強力壯的男工友，「夫人摔倒了，天下著雨，路況不知怎樣。你們去準備二輛馬車，帶上斧子、鋸子、繩索。」他想了一下，「水、麵包、葡萄酒也帶上。然後到我房間來，有情況隨時出發。」

半個小時後，工友們辦好了托比吩咐的事。托比安排他們在隔壁房間休息，自己也換衣躺下，可怎麼也睡不著。窗外嘩嘩的雨聲徬彿在敲打著他的心房，「拉納克去處理礦坑的災難，情況不明，夫人又摔了一跤，但願無大礙，但願能熬過今晚，但願雨停下……」

托比眼睛閉上又睜開，睜開又閉上，心中默默為拉納克和伊莉莎祈禱，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