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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之美:被遺忘的歐洲建築史(一)

白日夢先生 2015-11-23
drawing of rome durint the 14th century
Drawing of Rome in the 14th century

公元1420年,在康斯坦茨當選才短短三年,教皇馬丁五世(Martin V 1417-1431)就作出了一個對日後世界人文發展影響至深的抉擇。他決定領聖軍重返古城羅馬,就當他君臨城下之際,馬丁五世發現昔日古城籠罩在衰變和塌陷之中。


經過幾個世紀的荒涼和教廷的遺棄,古城羅馬已是一片殘垣斷壁。教堂倒塌、人口下降,羅馬昔日的榮耀幾乎完全不可考。儘管如此,馬丁五世仍不放棄重返羅馬的抉擇。 在後不久,教皇的支持下,羅馬慢慢的退去它荒廢的外表。但教皇不僅只是修復了城市最膚淺的外表,他還造就了一個史無前例的新興專業的日出-建築業。


建築物是人類文明艮古至今無處不見的跡象。論歐洲歷史來說,在古典時期,那些說著古希臘語、靠漁農業為生的地中海沿岸居民們就已經在陡峭的海岸上樹立起了用石頭及塵土堆積而成的住宅。每到夕陽西下,地中海被紅霞所染時,與世無爭的航海英雄紛紛收起帆船上的風帆,將舵導向港灣,而田野中的務實農夫也撿起他的鋤頭與耙,牽引著他鍾愛的驢子,拖著沈重的犁車,駛向一片不起眼的平凡小屋。


天下太平過了不久,這些說著古希臘語的人在舒適安逸的社會下以自然為範例,主張了以人為本的古典主義。他們相信任何在世間的事物都有可以用幾何數據解釋的真理,像是人類建造出來的建築物、雕刻、繪畫等以美為名的事物。他們將自己處身于曠野中,享受著風和日曬的天然威力,向純淨的環境尋求做人處事及開闊文明的導引。


後來彪悍的羅馬人來了,他們改變了地中海沿岸居民們的主要語言,將古希臘語改為拉丁語,從此這個語言在歐洲立下了文人與文盲的界限。不通拉丁語的居民們,被迫在改朝替代的時刻被淘汰,只能成為無聲無息的人下人,成了需要「被教育」的野蠻人。至於那些說著一口流利又能書寫貫通拉丁文的征服者,他們反而成了最具權威的文明代表,智慧的象徵。


Andrea Mantegna, The Crucifixion, 1457-1459, 67 cm × 93 cm, The Lourve, Paris
Andrea Mantegna, The Crucifixion, 1457-1459, 67 cm × 93 cm, The Lourve, Paris

又經過了幾世紀,羅馬的榮耀漸漸的被天主教廷的興起掩蓋。受難記後,那名歷史上非常重要的男人,他所留下來的事跡被他的信徒者發揚光大。其中一位叫彼得的信徒為了讓世上的人都能有一塊地歌頌那位男人,彼得建築了教堂,他聲稱那是主在凡間的家,同時也是信徒的避難所。


Engraving of the Old St. Paul's
Engraving of the Old St. Paul's

就這樣,歐洲大陸上出現了許許多多的教堂,從地中海沿岸、義大利半島,到北歐的寒原,教堂的出現代表著人文發展的轉向。透過教廷這個機構,人們開始將自我的價值觀全然的符合教廷規範。教皇成為了比君王還有力量的人皇,因為他是教廷之首,主在凡間的聲音,教規的守門員。也因如此,不論君王在他的國土上掌有多大的殺生大權,他還是要服從教皇與教廷的指示,神聖的命令是不容許被質疑的,哪怕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君王,天主的榮光始終亮過於宮殿裡的燭光。


教廷的到來卻似乎沒有給當時的人太多的福音,至少在衛生疾病上。在教廷剛剛普及歐洲大陸的時候,可怕的疾病出現了。


黑死病,這項到現在還沒確認成因與病種的可怕疾病,在十四世紀的短短幾十年間,奪走了歐洲盡一半的人口。當時人們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恐懼中,紛紛擠入上帝在凡間的居所避難,但是在現代醫學知識還未普及的中古世紀,人們並不知道這麼做只會加速他們的死亡。在被信徒擠的密不透風的教堂裡,黑死病輕易的從這個帶原者傳至下個帶原者。


就在上帝所設下的庇護所裡,人們接二連三的死去,偉大的人文發展在此被迫告一段落。歐洲黑暗時期降臨。


Raphael, School of Athens
Raphael, School of Athens

當十五世紀的曙光現身之時,祂照亮了黑暗時期過後的慘象。滿目瘡痍,破爛不堪的城市如同廢墟,僅存下來的幸運者對那偉大的機構似乎也失去了信心,開始望向更古老的時代,尋找被遺忘的真理所在:那個曾經由說著古希臘語的人們所主張的古典主義。


不管是佛倫羅斯、米蘭,還是羅馬等地,黑暗時期的陰影無所不見。這不僅是因為歐洲人口的大幅減少,主要還是因為人們生活在沒有「美」的環境中。我們當代所熟知的歐洲城鎮相貌大多是由十五世紀後逐漸完成的。黑死病過後,教廷似乎得到了上帝怨恨的啟示,他們不再向過往般的那麼不注重「美」的格調生活。這個神聖機構的領導人知道,如果要讓他們所統領的世界走向安逸,他們就必須要從新打造他們理想的都市建築物。


文藝復興出現了,這時許多的畫家、雕刻家、鍍金家,等「美」的守門員通通受到了教廷的招喚。他們在被賦予雄厚資金及人身安全保護的條約下,開始替教廷重建一個既陌生但又熟悉的世界。這些教廷供養的藝術家們在濕氣與灰塵密佈的藏書間裡,抽絲剝繭的探討著已被遺忘的古典主義。幾個世紀以來,這些以自然為首的真理,早已在教廷的統治下被世人遺忘,直到大難過後的反思才再度被甦醒。


Facade of the Florence Cathedral
Facade of the Florence Cathedral

公元1418年,佛羅倫斯,當地的宗教領袖們終於解決了一項長期令他們頭痛的問題-聖母百花聖殿上方的巨大漏洞。這棟在當時佛羅倫斯最神聖的建築物有個燙手山芋的麻煩,宗教機構的使者為了要使自己所屬的信仰無遠弗屆,以波瀾壯闊之心打造了聖母百花聖殿,頓時讓它成為佛羅倫斯最碩大的建築物。


但是這群一心一意只想宣揚宗教宏偉的使者們卻忘了最現實面的問題,那就是由於基底的碩大,該教堂的穹頂無法用傳統的建築方式完成。傳統來說,穹頂的結構大多都是由實心的石料打造。可是面對這麼巨大的基底,實心的穹頂肯定無法支撐起自身的重量。幾十年以來,聖母百花聖殿的中央祭壇在冬天時被濃雪覆蓋;在夏天時被烈陽曝曬⋯⋯直到公元1418年的一項建築師競賽。


在該年裡,佛羅倫斯的高層們舉辦了一場公開的選拔賽,邀請在義大利半島的各方才能拔出之士解決聖殿上方的天洞。其中以雕刻家洛倫佐·吉貝爾蒂(Lorenzo Ghiberti)與布魯內萊斯基(Brunelleschi)兩人出類拔出。


Gates of Paradise
Gates of Paradise

早在此公開賽之前,吉貝爾蒂與布魯內萊斯基就已在佛羅倫斯共和國內的許多宗教建築物上互相磋磨。其中吉貝爾蒂在公元1401年擊敗布魯內萊斯基,在佛羅倫斯聖若望洗禮堂中贏得打造「天堂之門」的機會。


布魯內萊斯基在被公然擊敗後,消失在佛羅倫斯共和國的街角裡。他去了那個曾為榮耀之國的羅馬。在一片的廢墟當中,布魯內萊斯基重新點燃了那些被遺忘的夢,曾幾何時,古典主義在羅馬的天空下華燈璀璨,路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布魯內萊斯基帶著敬畏之心,在榮光不復返的羅馬裡,見證了先人留下來的文明真蹟。他決定要在他有生之年成為文藝復興的進擊推手。


布魯內萊斯基的夢在公元1418年中實現。經過了十幾年對古典主義的實地考察,布魯內萊斯基在當年重新返回佛羅倫斯共和國,再次面臨了那位曾經公開擊敗他的對手:吉貝爾蒂。布魯內萊斯基向共和國的高層提議了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方案:將穹頂中空化。

 
http://emebis.me/2013/11/25/florence1/
http://emebis.me/2013/11/25/florence1/

透過布魯內萊斯基對古典幾何數據物理的研讀,他將穹頂的結構一分為二,有內外之分,中間還設置石梯以便工人穿梭其中。這不但使的穹頂的重量減輕了許多,也可讓其外觀更加華麗。佛羅倫斯高層很滿意布魯內萊斯基的提案,當場就把這項案件給了他,造就了我們今日所見的聖母百花聖殿穹頂。


布魯內萊斯基建構的穹頂成為了文藝復興時期最顯眼的見證。它高高的樹立在佛羅倫斯共和國中心。在穹頂之下,教廷恢復了他們以往的信念與力量,大難之後的凡夫熟子看到了一項建築奇蹟的誕生,因而又對教廷恢復了寄託。


布魯內萊斯基並不是獨立孤行、將古典主義起死回生的文藝復興使者。公元1436年,文藝復興的「秩序」在教皇馬丁五世重建的羅馬天空下,終於被一名叫萊昂·巴蒂斯塔·阿爾伯蒂(Leon Battista Alberti)的建築評論家營造出來。


Leon Battista Alberti
Leon Battista Alberti

對於阿爾伯蒂來說,所謂的「古典主義」就是秩序的平衡,而這秩序來自于對幾何數據物理的了解。阿爾伯蒂相信世間所有「美」的事物都會又一定黃金的比例,就像是古典時期那些完美的雕像一樣,黃金比例也應用到了建築物上。一名真正的建築師一定是要熟知幾何數據物理的學者,他必須還要是一名通才,能夠架構書上與現實生活中的橋樑。


Greek-and-Roman-Orders

阿爾伯蒂的文章被重獲力量的教廷大力支持,使得十五世紀起的「美」不再是一種凡夫熟子都能夠創造出來的事物。對於古典主義的知識及拉丁文的能力,是一名建築師應要的首當條件,這就意味著,他必然需要受到相當好的教育。他能迷惑眾生的魅力,不在來自他的雙手,而是來自那雙摸不透的眼睛,他將畢生所學牢牢的鎖在大腦裡,出其不意,使人驚呼連連。


建築業,不再是一群沒有文化教育的粗獷工匠們所帶領的行業,它在十五世紀的初期有了大幅的轉向。建築業屬知識者所有。義大利半島的都市重建計劃,也伴隨著這群古典學者的通識,邁向了摩登年代。

 
Leonardo da Vinci, Vitruvian Man
Leonardo da Vinci, Vitruvian Man

但是在文藝復興邁向其鼎盛時期後,一位來自羅馬,飽受古典主義洗禮的建築師卻大膽得挑戰了阿爾伯蒂的權威文章⋯⋯

文章資訊
刊登日期 2015-11-23

文章分類 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