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在十九世紀要進入二十世紀的時候,距開羅約 100 哩的一座埃及城市阿克西林可斯(Oxyrhynchus)的垃圾堆進行一連串數次開挖,掘出若干莎草紙卷。別的尚且不提,紙卷裡有包括《痴人馬吉忒斯》的殘篇,還有不少詩作是早已失傳的抒情詩人莎孚(Sappho)的作品。我們還一直有所發現:2004 年和 2012 年另有 2 份殘篇出土。
希臘歷史學家希羅多德在他那部《歷史》 當中,莎孚和伊索透過洛多庇斯(Rhodopis)扯上關係:洛多庇斯是位色雷斯(Thrace)的宮女,她的生平有如童話故事「灰姑娘」(希臘人對這類女子有個字來描述:hetaerae,指的是有錢男子的高級女伴)。
照希羅多德所說,洛多庇斯和伊索是朋友(就算是好了),當洛多庇斯被埃及法老王擄去的時候,是由莎孚的兄弟「用一大筆錢」把她贖回來。所以嘍,要從伊索談到莎孚,我們就得藉由原始版本的灰姑娘來牽線。
雖然她的作品僅有少量能夠流傳下來,莎孚擁有的名聲,大多數抒情詩人只能在夢裡想想就好。而且,即使我們對她的生平或作品都是知之甚少──或者可以說是正由於我們了解得如此之少──她就成了抒情詩人的代表,當然,也是同性戀者的象徵。「女的荷馬」只是她眾多外號的其中一個;柏拉圖叫她是「第十位繆思詩神」。
維多利亞時代的詩人阿爾吉儂・查爾斯・斯溫柏恩(Algernon Charles Swinburn)認為她是有史以來最棒的詩人,甚至比荷馬或者莎士比亞還要高明。對作品大都只留下殘篇的人來說,這評價真是不賴。
有位學者因為十分欣賞莎孚運用母音的方式,不辭辛勞抄寫一部莎孚的詩作。
以前的情況並不是這樣的。曾經一度有好多莎孚詩作的各種版本流傳在外。但歲月的毒手以及各式各樣圖書館大火,加上還有對於詩中顯而易見「不道德」情欲並不認同的教士們的反對,終止了那樣的情況。
到了中世紀,莎孚的詩僅有小部分流傳下來。一直要到 1904 年加拿大詩人布里茲・卡爾曼(Bliss Carman)出版了《莎孚:抒情詩百首》 ,這位古代最偉大的女性詩人才有像樣的英譯出版。而且就算是這樣,有好些詩作並不是出自莎孚之手,而是卡爾曼自己所作,自以為是在譯文當中加油添醋。
這書大為暢銷,還有助於定調現代詩的走向,尤其是艾茲拉.龐德(Ezra Pound)、希爾達・杜麗忒(Hilda Doolittle)的意象派韻體詩(杜氏自個兒就很熟悉莎孚的愛),還有很多其他的人。
莎孚的生平也招來諸多臆測,至於那方面,我們所知道的要比對她詩作的認識還更少。就是她的緣故,我們現在說女性之間的情愛關係叫蕾絲邊(lesbian),因為她的詩裡頭的同性戀筆調,而且,當然啦,她是出身自希臘的蕾絲波斯(Lesbos)島。
女同性戀是個相對現代的詞,已知最早用這來描述同性戀女性的例證,是出現在阿爾道斯・赫胥黎(Aldous Huxley,後來寫了《美麗新世界》 的那位) 1925 年寫的信,而「女同性戀」(Lesbianism)這詞則見於淫穢的維多利亞朝詩人亞瑟・孟畢(Arthur Munby)1870 年所寫的日記。
19 世紀後期之前,原本通用的詞是「tribade」和「tribadism」(源自希臘文的「摩擦」)。「lesbianism」這個字的出現,正巧配上對於莎孚詩作的興趣逐漸攀升。莎孚詩作殘篇的發現不僅改變 20 世紀詩壇的面貌,也改變了我們談論女同性戀時所用的字。
本書除了知名作家的八卦軼事,也能從中看見縱橫3000年的西方文明史──歡迎光臨祕密圖書館,愛書人的歷史獵奇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