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旅行法》前的臺美交流往事：進行曲之王「蘇沙」與黨外FAPA

有人說，沒聽過蘇沙（John Philip Sousa）的進行曲等於沒來過華府。

我對蘇沙的進行曲《永恆的星條旗》（The Stars and Stripes Forever，美國國家進行曲）以及《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 March），並不陌生，但對於他是道地華府人這件事有點驚喜，因此決定走訪他的故居。

1854 年蘇沙出生在華府東南區海軍船廠（Navy Yard）附近，此地素有「國會大廈圓頂陰影」之稱，可見離國會大廈多近。海軍船廠建於 1799 年，鄰近安那考斯迪亞河（Anacostia River），林業又發達，是華府歷史悠久的工業區，也是全美最古老的海軍基地，早年華府的晨光，都由吹著口哨的船廠工人揭開，難怪從小在這長大的蘇沙，作品帶有藍領、陽剛、勃發的風格，隱含了某種齒輪軸承的工業元素。

蘇沙童年經歷南北戰爭，7、8 歲開始學小提琴，後來父親帶他去軍樂隊當小提琴學徒，開啟他日後成為「總統御用樂隊」美國海軍樂隊（United States Marine Band，The President's Own）指揮的輝煌生涯。

海軍樂隊是美國最古老的專業音樂團體，舉凡：總統就職典禮、國慶、國葬、國宴、迎賓等，都由海軍樂隊奏樂。1880 年 26 歲的蘇沙開始擔任指揮，前後服務過五位總統，長達 12 年之久，他最大的貢獻就是把軍樂交響化，名聲遠播歐陸，成為美國本土第一位音樂天王。

海軍船廠陪伴美國走過鍍金時代（Glided Age）、美西戰爭、一戰、爵士時代（Jazz Age）、二戰等國力狂飆時期，華府從此取代倫敦，成為世界政治中心。二戰後，因武器型態轉向飛彈與航太業，此地開始沒落，治安趨亂，近年有改善。

我先搭地鐵在東市場站（Eastern Market）下車，創立於 1873 年的東市場是全華府至今唯一一座傳統市場，逛了逛當年蘇沙買魚買肉的紅磚市場後，接著往第八街、俗稱軍營街（Barrack Row）走去。這條老街早年有東歐移工創立的釀酒廠，有國會大廈的公務員，有寡婦經營的百貨行，如今沿途餐廳林立，色彩繽紛如加勒比，漫步其中仍可感覺早年這條因海軍而繁榮一時的商街。

當我轉入 G 街，手機顯示快到蘇沙誕生地時，在街角，我看到一棟擁有菜圃空地的紅磚建築，先是被它後方逃生梯設有一個可愛小拱門吸引，低頭查一下地圖，居然出現 Formosan Association for Public Affairs，啊！難道是......我趕緊走到正門，白色的大門旁，一個小小招牌寫著一行小小中文：「台灣人公共事務會」。原來當初為了對抗國民黨所以英文簡稱取台語諧音「喊打」的 FAPA，就在進行曲之王故居旁邊！

FAPA 從 1982 年黨外時期就落腳在這（地址：552 7th Street SE, Washington, DC），主要的工作是遊說美國國會，早年營救很多台灣政治犯。雖然遠在華府，但屋內幾乎零時差與台灣同呼吸，走過美麗島事件、林宅滅門血案、陳文成命案、江南案、民進黨創黨、廢除戒嚴令與黑名單等，這些大事背後都有 FAPA 所做的種種努力。

在這樣一間並不大、看起來很平凡的邊間三層樓工作，想像蔡同榮、陳唐山、彭明敏、王桂榮等人當年在這接電話、打字、回信、擬演講稿新聞稿的樣子，一樓窗戶都裝有鐵條，可見他們白晝打拼夜晚還得面對治安。

最神的是天外飛來兩位荷蘭人，昆布勞（Coen Blaawu）與韋傑理（Gerrit van der Wees），像是穿越時空從安平熱蘭遮城來的仗義俠士，另外還有會說臺語曾在彰化傳教的道地美國人彭光理（Michael Fonte），他們三人不約而同曾在這工作，為臺灣發聲，堪稱 FAPA 三劍客。

轉角遇到 FAPA 後，我繼續往前走不到一分鐘，終於來到蘇沙出生地，這附近保有很多南北戰爭前的小教堂，頗有古風。1854 年 11 月 6 日，蘇沙誕生在這棟三層樓高的白屋（地址：636 G Street SE,  Washington, DC），紅門前方有一道精美的迴旋鑄鐵樓梯，用里拉琴（Lyre）造型裝飾，這種古希臘樂器正是美國海軍樂隊的代表徽章。

旁邊一個牌子寫著：作家、樂隊指揮、作曲家蘇沙在此誕生。可以感覺這屋被用心維護，路旁的大樹蔭，門前的綠草徑，使得這位進行曲之王故居帶點深度感，畢竟蘇沙之於華府就像貝多芬之於波昂吧。

為了蘇沙，路過FAPA。

華府，俯拾皆可找到台灣的密碼，這樣一座不斷進行政治光合的城市，值得好好認識。

2018《台灣旅行法》的通過，是政府各單位與民間如 FAPA一次精采的合作，但我想來自華府的善意才最關鍵，此次「國會十大金剛+女一豪傑」，他們的名字值得我們記憶，依姓氏字母順序排列，R 開頭的特別多哩：謝羅德．布朗（Sherrod Brown）、史蒂夫．夏波（Steven Chabot）、柯瑞．賈德納（Cory Gardner）、詹姆士．殷荷菲（James Inhofe）、鮑勃．梅南德茲（Bob Menendez）、蓋瑞．皮特斯（Gary Peters）、泰德．波伊（Ted Poe）、伊莉安娜．蘿斯．雷提能（Ileana Ros-Lehtinen）、艾德．羅伊斯（Ed Royce）、馬可．魯比歐（Marco Rubio）、布萊德．薛曼（Brad Sherman）（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