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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船東去】第八章:一個由商人統治的國家

荷事生非 2018-01-11
17 世紀的阿姆斯特丹水壩廣場,由 Johannes Lingelbach, Gezicht op de Dam (1656)所畫。人們在此進行各種交易;畫面的右下角,幾名奇裝異服的商人,來自美洲。(資料來源

雷尼爾.鮑爾(Reinier Pauw)坐在馬車的車廂裡,他的目的地是阿姆斯特丹水壩廣場上的范歐斯之家。這是一個市集日的午後,路上滿滿都是人;他的座車不得不停下來多次。


「范歐斯閣下請您立刻前往他的宅邸。」本來他正在巡視自家的雜貨商行,一名隨從匆匆地找上他,在他耳邊低語:「遠征船隊回來了。」


一股幾乎已經要被忘卻的興奮感從鮑爾的胸口湧現。在他跳上馬車之前,他抬起頭看向港口方向的天際:兩年了。竟然已經兩年了。


阿姆斯特丹  特塞爾

1597 年 8 月 14 日,就在臨近阿姆斯特丹的特塞爾(Texel)岸邊,一隊不知名的船隊緩緩靠近。三艘商船隨波漂流,卻遲遲不下錨靠岸,這讓岸邊水手議論紛紛。


岸巡隊登船之後,才發現船上猶如人間煉獄:飢餓無力的水手攤倒在船舷邊,甲板上全是屎尿穢物—船隊上的水手們已經沒有力氣下錨,能靠近特塞爾已經屬於奇蹟。


這就是遠征公司的第一艦隊(the First Fleet)。


自從 1595 年 4 月 2 日出航以來,已經過了兩年四個月。1597 年 8 月 14 日,遠征的第一艦隊終於回到了他們的母港,阿姆斯特丹。莫里斯號(the Mauritius)、荷蘭迪亞號(the Hollandia)、白鴿號(Duyfken)搭載著殘存的水手們回到故里,兩年多以前,248 名水手與商人們,懷著大志出航,前往尋找未知的土地、傳說中的香料群島;如今,只剩下 90 餘人,死傷超過六成。


艦隊的領袖們,以及被羈押的囚犯:柯內里斯.德郝特曼(Cornelis de Houtman),坐著馬車緩緩前往水壩廣場;此行的貿易成果—香料,也被裝載在貨車上,一起被運送往水壩廣場進行清點。阿姆斯特丹的市民們逐漸聚集到廣場上,想要看看這一隊第一次遠征東方的荷蘭水手。


然而,艦隊的領袖們沒有任何歷劫歸來、或是英雄回歸之類的喜悅,反而憂心忡忡,彷彿有什麼災禍正在等待他們一般。


等待他們的,是這趟東印度遠征的投資人們:遠征公司的董事會。


范歐斯之家

每一位董事的手邊都放了一本帳冊,記錄著此行的貿易收支。鮑爾只是低頭看了一眼損益表最後一行的數字,就把帳冊闔上,專心聆聽著代理艦隊司令薛靈格(Jan Jacobsz. Schellinger)的報告。


卡爾(Jan Jansz. Carel)面無表情地坐在長桌的中心—他是董事會中資歷最深的貿易商,被推舉為公司的董事長。薛靈格在報告的時候,他臉色鐵青地不斷翻著手中的帳冊。


薛靈格描述著這一路上所遭遇到的各種苦難、萬丹海戰;現在,他正敘述到在峇里(Bali)的時候,艦隊意見分歧、柯內里斯執意要繼續東行貿易、以及他涉嫌殺害同僚莫里納爾(Jan Jansz. Muelenaer)的事情。


「夠了,」卡爾打斷了薛靈格的發言:「薛靈格,我對你很失望。」


老將薛靈格漲紅了臉。整個會議一片死寂,眾人低首。


「兩年,你們一去兩年。」卡爾把帳冊往地上一摔:「結果呢?連損益兩平都做不到!虧你還是荷蘭商人!」


遠征公司的帳本被摔得散落一地,最後一頁的損益表上,是赤字—這趟遠洋貿易的結果,是虧損的;儘管虧損不多,但是虧損就是虧損。考量到沉了一艘船、死了那麼多人,耗時兩年四個月,這樣虧損的結果,真是最難堪的下場。


「卡爾!你不在那裡,你不了解我們當時的困境!」薛靈格咆哮著反駁:「我們可能都會死在爪哇海!」


「出航之前,你難道不知道這是一趟危險的旅程嗎?」卡爾冷酷地反唇相譏。


這就是卡爾、典型的荷蘭商人:成敗論英雄,不管過程。


他出身於布魯日(Brugge),在西班牙人的統治下,布魯日的新教徒過得相當艱苦;他帶著家財來到北方的阿姆斯特丹,憑著過人的才幹和膽識成為了當地大有影響力的成功商人。兩年前,他與阿姆斯特丹最富有的九位商人成立了遠征公司,滿懷希望地送出了四艘船,前往遠東,預期的可不是這樣的成果。


董事會的長桌上,鮑爾的右手邊,一位年輕的貴婦出聲了。


「薛靈格先生,我過世的丈夫常常說起你,說你是個沙場老將。」年輕的、不知名的婦人說話了:「這趟航程之中,沒有軍事將領的參與,因為我們只是一間私人公司;但是先夫深信你的加入可以確保這趟航行的成功。」


薛靈格疑惑地看著這個年輕婦人:他不認識這個年輕女子,坐在這裡的,應該是另一名大商人胡德(Hendrick Hudde)才是。


「她是胡德的遺孀希爾楚(Geertrui van Markel),」卡爾冷冷地解釋了薛靈格的疑惑:「當你們在大海上迷航的這兩年,胡德過世了,死於去年的阿姆斯特丹大火。」


薛靈格心中一懍:胡德是董事會中最支持他的董事;如今看來卡爾已經把這次的航行定調為失敗,打算棒打出頭鳥來出氣,少了胡德的支持,看來這次凶多吉少。


「我相信在大海上世事難測,但是,薛靈格先生,我還是相當失望。」胡德的遺孀輕聲地說著,但是卻令這位老水手感覺雙肩有如千斤萬鼎一般沈重。


沒人敢說話,就連沙場老將薛靈格也不敢在盛怒的卡爾面前吭氣。焦躁的卡爾雙手掩面,彷彿在沉思,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抬起頭來盯著艦隊成員—兇狠的目光像是在尋找獵物一般。


「柯內里斯.德郝特曼,」卡爾傳喚這名被控叛亂的囚犯,似乎要把怒火發洩到他身上:「對於薛靈格的指控,你有什麼話說?是不是你的叛亂造成這次的失敗?」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射到這名憔悴、但依然挺拔站立的商人身上。


「我有罪。」柯內里斯沈默了半响,張嘴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認罪。在場所有的荷蘭人全都驚訝不已—荷蘭文化並不輕易示弱、認錯,沒想到這位脾氣倔強的狂徒柯內里斯竟然開口認錯?


鮑爾的眉頭一皺:柯內里斯,你在搞什麼鬼?這麼一來,當初力排眾議讓你當上首席商務官的我,立場就變得很尷尬了。


「我的罪不是叛亂、我的罪是沒有從『繼續航行還是折返』的爭執中勝出;我的罪不是謀殺、我的罪是沒能讓更多人活著回來看到勝利的果實;」柯內里斯緩緩地、以退為進地說明了自己的意志:「我的罪是沒有堅持己見到最後,我的罪是沒能讓商團堅持貿易到底。」


「至於我的罪有沒有導致航行失敗?」


他緩緩將手深入口袋,抓起一把事物,然後伸出了握緊的右拳,慢慢翻開手指,露出手掌上黑色顆粒:胡椒的芬芳立刻充滿整間會議室!


真有你的。鮑爾看了一眼胡椒,心中雖然激動,但是他強迫自己把視線從胡椒移開,迅速地觀察董事們的神情:


剛剛還急聲厲色斥責薛靈格的卡爾,表情瞬間變得柔和;其他董事們的眼睛再也離不開這些珍貴的黑色果實;在場的荷蘭人都被胡椒的味道給征服了,仿佛這幾粒黑色果實就像是黃金一樣。


喜怒不形於色的鮑爾,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柯內里斯,你真是個該死的萬世巨星。


「如果我有更多的船員、更多的船、更多的武器以及資金,這就會是一趟成功的商業冒險。」柯內里斯站得更直了,他的聲音變得更加宏亮,遠征公司的人們彷彿看到眼前就是萬丹:「我們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隨便你們決定吧,」柯內里斯就像是個正要謝幕的男演員,走到董事面前,將那一把胡椒粒放在桌上,退後一步,微微鞠躬:「只有歷史能夠評論我的成敗。」


他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大門走去。


「站住!柯內里斯!你要去哪?」卡爾回過神來、大聲叫住他。


「卡爾,」柯內里斯轉頭微笑:「我很累了,我要回家。」


1597 年的阿姆斯特丹地圖,由 Pieter Bast 所畫。這是一張少見的地圖:房屋以立體透視畫法呈現,並且將停泊在港口以及運河上的船隻也畫了出來,呈現了 1597 年、那個荷蘭大航海時代爆發前夕的阿姆斯特丹。(資料來源

商人的器量

柯內里斯獨自一人走出了范歐斯之家,在外頭等待的菲德烈立刻上前攙扶他。圍觀的群眾們讓出了一條路給虛弱的柯內里斯,但是交頭接耳、議論之聲此起彼落,大家都想知道此行是否成功。


「柯內里斯!」一個聲音嘹亮地喊道。


柯內里斯回頭、群眾也往聲音的方向望去:那是剛剛在董事會上沈默不語的董事鮑爾。他正笑著走來,跟在身後的隨從抱著一個小木桶。


鮑爾和柯內里斯簡短地擁抱了一下。鮑爾示意隨從把小木桶遞給柯內里斯:「雖然不多,但是這是你的份。」


柯內里斯有點詫異地接下了木桶:那是滿滿的胡椒。


「對不起,雷尼爾,終究還是讓你虧了錢。」柯內里斯輕聲地說。


「投資總有風險,」鮑爾依然微笑:「下次就賺錢了。」


「下次?」柯內里斯精神一振:「我以為公司的財務……」


「別誤會,這次的虧損還是相當嚴重。」鮑爾解釋:「也難怪卡爾還有希爾楚會那麼沮喪;不過,承擔風險的從來就不只是水手還有你,出資的董事們本來就該明白這趟冒險風險有多高。」


「生意人應該要有承擔失敗的肩膀,還有從失敗中再站起來的勇氣。」鮑爾收起了笑容:「我把我應該分到的那份胡椒讓給了其他的董事們,現在他們不用再因為公司倒閉而發愁了。」


柯內里斯大吃一驚:「你把你的份給了出去?」


「他們都是阿姆斯特丹最具影響力的商人,如果讓他們虧損、導致再也不敢投資遠洋貿易,那對我來說才是得不償失。」鮑爾笑了笑,仿佛這筆巨大的投資只不過是掉到阿姆斯特丹運河裡的幾枚銅錢一樣:「下次,我們再來組織另一家更大、更強的公司吧。」


「雷尼爾!」柯內里斯激動地握住鮑爾的雙手,從不落淚的男子,如今雙眼激動的泛起了淚光。


「柯內里斯,恐怕你得晚點才能好好休息了,」鮑爾拍拍德郝特曼的肩膀:「幫我一個忙:帶著你的戰利品到廣場上去告訴大家這趟旅行的故事,這樣我下次募資的時候可以省點力氣。」


水壩廣場

柯內里斯.德郝特曼一腳踏在那桶裝滿胡椒的木桶上,手中握著一把胡椒,佇立在廣場的中央,阿姆斯特丹市民們聚集在他身邊。他是個偉大的說書人,群眾們鴉雀無聲地聆聽他描述這趟兇險的旅行。人潮越來越多,大家都想聽聽這個荷蘭史上第一次抵達萬丹的荷蘭人的故事。


鮑爾滿意地看著這一切,柯內里斯是他最好的宣傳。越多人熱衷於東方貿易,募集資金就越容易;花了兩年以及鉅額投資,鮑爾想要建立的是長遠的事業。


人群之中,鮑爾的眼睛搜索到了他的目標:幾名軍裝士兵護衛著一名披著大衣、帶著兜帽的高大男子站在廣場角落,低調、專注地聆聽著柯內里斯的演說。


總算來了。鮑爾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在隨從的開道下,往那名男子的方向靠近。


水壩廣場角落

「殿下。」鮑爾在男子跟前鞠躬行禮,神秘男子立刻出手制止:他不想被認出來。


士兵們稍微讓開了一點空間,讓鮑爾與神秘男子並肩談話。


「如何?這一趟有賺到錢嗎?」神秘男子漫不經心地問了一聲。


「賺的都掉到海裡了,賠慘啦。」鮑爾陪笑:「不過,比起我一個小商人的成敗,我想此行有更重大的成就還有意義。」


1597年發行的荷蘭共和國貨幣,這枚金幣的面上的圖案是站立騎士,與南方「西屬尼德蘭」所發行的騎馬騎士不同。這種金幣也是荷蘭人登陸北美洲、建立新阿姆斯特丹(今日紐約)時所流通的貨幣。這枚3.45克重的金幣,今日的交易價格高達376歐元。(資料來源

鮑爾緊緊地盯著神秘男子的表情,他想知道這名大人的想法。


「是啊,鮑爾,你真了不起。」男子抬起頭看向遠方,露出他的面容,威嚴的臉頰上有著戰爭的傷痕:「你聞聞看,我好像可以聞到胡椒的味道呢。」


「這滋味是多麼美好。」鮑爾點頭:「很快。我向您保證,很快我們就不必再被葡萄牙人控制亞洲香料的貿易。」


「西班牙還有葡萄牙掌握了遠東貿易,控制了歐洲與亞洲的貿易命脈,對低地的戰爭資金源源不絕。」男子輕拍鮑爾的肩膀:


「我們收復了布雷達(Breda)、接著是史騰維克(Steenwijk)、海爾特雷登堡(Geertruidenberg),一戰又一戰,雖然能戰勝,但是總是無法擺脫西班牙人的包圍。聯合省的財力耗損得相當嚴重,但是帝國的本錢卻依然雄厚。」


鮑爾沈默地聽著,他覺得快要聽到他想要聽的部分了。


「戰爭已經持續了三十年,而且還會繼續;接下來,就是在比誰先撐不下去了。我們要發動總體戰:不只是在陸上用騎兵與帝國決戰,也要在海上打敗他們—鮑爾,你讓我看到了荷蘭人在海上戰勝帝國的機會。」


「我只是個軍人,一輩子都在馬上渡過。低地七省在耶穌基督簡樸善良的教誨下,獨立建國;在這片荒蕪的北海鹽地上,我們什麼都沒有,靠的就是我們冒險犯難的商業精神。」男子盯著鮑爾:


「商人才是這個國家的主體,也是我們能夠抵抗哈布斯堡王朝三十年的強力後援。」


「殿下,在我看來,軍人和商人都是一樣的。」鮑爾恭敬地回答:「遇到敵人,必須毫不留情地迎頭痛擊;不只要抓住敵人的弱點猛攻,想要讓對方心生畏懼,就必須要在對方自認的強項上,狠狠地打擊對方!」


鮑爾的發言深得神秘男子的心,他示意鮑爾繼續說下去。


「西班牙以及葡萄牙人以為,他們在海上是無敵的,因為他們掌握了兩大優勢:」鮑爾分析著:「航海知識,以及巨大的船艦技術。」


「關於航海知識,」鮑爾指著廣場中心的柯內里斯:「如今,我們也已經追上了葡萄牙人,成功抵達了遠東。」


「現在,差的就是能夠在大海中進行遠程航行的巨大船隻了」鮑爾解釋著:「更多的武裝、更深的貨艙、不沉的船隻。」


「葡萄牙人是不會教我們這些的、也不會賣船隻給我們。」男子回應。


「當然不會,我們只有靠我們自己。殿下,關於這一點,我斗膽要求你的援助。」


「有什麼事情是豪達的孔雀家族辦不到的?」男子開了鮑爾一個小玩笑,隨即正色:「說吧,鮑爾。」


「錢的部分我來張羅,請殿下讓我使用聯合省海軍的造船工廠,以及裡面的造船工人、設計師—我要開發出可以與葡萄牙在印度洋、爪哇海上較量的船艦!」


「你有信心做到嗎?這可要花上不少時間,趕得上你下一次的出海嗎?」神秘男子問道:「柯內里斯這次的演說,我看會讓許多商人們興奮地馬上籌組艦隊前往遠東呢,他們可等不到你的大船造好。」


「短視近利的人總是有的,就讓他們一窩峰地去爭吧。」鮑爾不屑地說:「我想的確會有很多新公司成立,想要分一杯羹;但是,如我所說的,沒有大船技術,任誰都無法真正的稱霸遠東;就算有了大船,只有一艘、兩艘,是不夠的,我們需要上百艘遠洋巨艦,組成無敵的海上帝國。」


荷蘭東印度公司的遠洋船隊。由不知名的畫家繪於 1674 年,畫中的船隊自爪哇島的巴達維亞(Batavia)返航,正要進入非洲南端的塔布爾灣(Table Bay)休息。(資料來源

海上帝國?神秘男子重新打量著眼前這位紅頂商人,此刻他第一次覺得這個紈袴子弟不是個普通角色。


「鮑爾,我不在乎海上打敗葡萄牙的是你孔雀家族還是別人,」神秘男子表達他的立場:「但是,要做到如你所說,擁有百艘巨艦的公司—在荷蘭是不存在的,連孔雀家族都沒有這樣的財力。」


「是的,目前沒有這樣的公司存在。」鮑爾慢慢地說出他的遠景:「荷蘭人只有團結起來,才有未來:我們需要一家跟國家一樣強大的公司、由國家成立的公司!」


神秘男子震驚地看著鮑爾: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情,這一番話讓他熱血沸騰。


「由國家成立的公司……真是了不起的想法。」男子低頭沈思:「你要我出面來主導這件事嗎?」


「殿下,這件事情要審慎,因為牽涉到太多人的利益。」鮑爾分享他的政治智慧給這位戰場上的無敵將軍:「不先讓這些商人們嚐嚐苦頭,他們不會瞭解團結的必要性。」


「你說的很對。」男子一點就通。


「先讓我來研發出適合遠洋航行的船隻吧。」鮑爾作出結論:「接下來,就只能靜待時機了。」


「鮑爾,你就去做吧。海軍那邊,我會要他們全力配合你的。」


「謝謝殿下!」鮑爾恭敬、感激地鞠躬:他的主要目的總算達成了。


「別行禮,我今天想要低調一點。」男子拉住了鮑爾:「幫我一個忙好嗎?不要再用我的名字幫船隻命名了,我只是個戰士,不是什麼偉人。」


「關於這一點,我要和您說抱歉了。」鮑爾笑道:「無論是商人還是水手,看到旗艦升起橘、白、藍的親王旗、以及刻在船舷上您的名字,都會感覺到您與他們同在,繼而覺得精神百倍、像您一樣戰無不勝。」


「這是一個敵人看到就會聞風喪膽的名字:莫里斯(Maurits)。」不能行禮的鮑爾,改為用力握住男子的右手:「不敗的戰神、荷蘭的守護者:拿騷的莫里斯王子(Prince Maurits van Nassau),祝您武運昌隆。」


文章資訊
作者 荷事生非
刊登日期 2018-01-11

文章分類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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