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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注渾身熱情,舞出滿腹悲哀:西班牙佛朗明哥舞的發展簡史

2021-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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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講到代表西班牙的娛樂,相信很多人會立刻聯想到佛朗明哥舞。可是佛朗明哥舞並非一開始就是整個西班牙都能享受的娛樂,而且沒有既定的形式和規則。隨著時代變化,終於在十九世紀改頭換面,化身為代表性的國民娛樂。


佛朗明哥舞的起源是在西班牙南部的安達魯西亞地區。那兒自中世紀以來除了天主教徒,還有阿拉伯人、猶太人共生共存,並以獨特的民族音樂馳名。在這段過程中誕生了佛朗明哥舞,這是有力說法之一。


另一個有力的說法是,在西班牙的少數民族中,吉普賽人(羅姆人)因為四處遷徙移動,所以社會地位特別低,他們從十五世紀末到十八世紀被當局迫害又遭受社會歧視,於是透過音樂表現、抒發出滿腹委曲和苦衷,結果在境遇跟他們相同的窮人、被打壓人士間廣為流傳,據說這就是佛朗明哥舞的起源。


流浪於西班牙且備受打壓的吉普賽人,透過歌舞抒發自身悲痛,被認為是佛朗明哥舞的可能起源可能(Source: Wikimedia

但最有說服力的是這兩種說法的折衷,就是結合吉普賽民謠和安達魯西亞民族音樂的說法。然而不管起源是哪種,佛朗明哥舞都是因應時代改變樣貌,先是在安達魯西亞各地,接著是馬德里等中部,再往北部廣傳到整個西班牙。


佛朗明哥舞的完成型態包括了歌曲(Cante)、舞蹈(Baile)、彈奏(Toque)三種不可或缺的要素。這三種要素相輔相成,清晰呈現出人類的體驗根源。


歌曲(Cante)、舞蹈(Baile)、彈奏(Toque)為佛朗明哥舞三種不可或缺的要素(Source: Wikimedia

音樂彷彿哀求的呻吟聲,不久就擴大為震耳欲聾的悲嘆聲,接著是高速節奏逼近。不過最後又像是被捕獲般膽怯,逐漸衰弱變小。憤怒與氣憤、死心與悲哀交替,荒涼的悲愴感情貫穿著歌手。


在叫喊、呼喚之間,吉他會在絕佳時間點加入,男歌手和女歌手嗓音深情挑逗,或是運用節奏性的彈奏推動音樂。為佛朗明哥舞歌曲伴奏的吉他在 1840 年左右普及,到了十九世紀後半葉,吉他不再只是拿來伴奏,也可以進行獨立即興演奏。


讓佛朗明哥舞確立與普及的最有力推手就是被稱為「塔布勞」的小酒館(歌舞咖啡廳 café cantante)。最著名也是第一家佛朗明哥酒吧在 1842 年座落在塞維亞,很快的,安達魯西亞的主要城市(塞維亞、馬拉加、加的斯)和馬德里、巴塞隆納等也有了,最後傳遍整個西班牙。在照明微弱、充滿香煙味的酒吧裡,精心打扮穿著的農夫和工匠坐在椅子上吃飯喝酒,享受臨時舞台上的演出。


在 café cantante 裡,精心打扮的人們正享受著舞台上佛朗明哥舞蹈與音樂的演出(Source: Wikimedia

席維利歐.法蘭克內第(1831?∼1889年)擅長吉普賽人靈魂吶喊的幽暗歌曲形式 Siguiriya,大幅提昇了佛朗明哥舞男歌手的地位,他也參與了經營咖啡酒吧並登台唱歌。在席維利歐之後,安東尼奧.夏康(1865∼1929 年)以抒情的 Malaguena 為拿手絕活,用洗練的甜美嗓音在所有身分和階級的人當中獲得了莫大的人氣。


佛朗明哥舞有著華麗又不可思議的高速節奏,洋溢著緊張感。一瞬間像是被音樂拉動的手,連指頭都灌注有感情,手和身體刻意做出不同的節奏和動作。

 
佛朗明哥舞在手舞足蹈之間,灌注了渾身的情感(Source: Wikimedia

腳踩鞋子敲出非常複雜的拍子,稱為 Zapateado,跟一般的舞步不同,不是摩擦地面,而是用腳尖或腳跟直接向下敲擊地面,然後立刻放鬆,同時擺動腰部,頭部的高度也要維持一定。


除了腳踩拍子,還有彈手指或用手打拍子。和歌曲一樣,舞蹈也會表現出快樂、悲傷、痛苦,或是對自由的渴望,對親人的思念等,是灌注所有心情的熱情之舞。


在小酒館時代(1860-1910 年左右),佛朗明哥舞形成基本形式並迎來全盛期,但之後就開始衰退。1950 年代雖有復興的動向,但其實是商業主義炒作。就跟鬥牛一樣,也有人批評,佛朗明哥舞不過是西班牙的保守性和反動性的「偽西班牙宣傳部隊」。


不過即便初期是安達魯西亞的民俗娛樂,十九世紀以後,卻變成西班牙整體的文化構成要素,巧妙地表現出西班牙人共通的命運主義、悲劇世界觀,亦即思想家兼詩人米格爾.德.烏納穆諾所說的「人生的悲劇感」。佛朗明哥舞作為撼動生命整體的熱情音樂,實在是再適合西班牙不過。

 

本文摘自世潮出版《熱血西班牙:伊斯蘭、猶太人和基督教的衝突與和解》
紅色的西班牙,爛漫、激情又熱血的國度,兼具狂熱與受難的雙重性! 本書結合政治架構與民族特徵理論, 從精神角度出發,闡明西班牙的歷史——無敵艦隊、異端裁判所、再征服運動、宗教騎士團、稱霸天下的黃金時代、對鬥牛的喜好、血統純淨審查制、庶民宗教的發展、知名的巴洛克設計、靈魂音樂的佛朗明哥舞⋯⋯ 為什麼西班牙曾被視作非洲的一部分?唐吉軻德究竟是英雄還是集矛盾於一身?西班牙人相信,在鍋釜中也能得見上帝?為什麼西班牙的民族意識形成很困難?現代西班牙人的熱情體現在買彩券上?鬥牛士手中的紅斗篷、佛朗明哥舞者的大紅裙擺、番茄大戰中飛濺四射的紅色汁液,為什麼西班牙對紅色情有獨鍾? 西班牙,至今依舊在矛盾與融合間反覆擺盪,一起來認識西班牙人的熱血歷史。
 
文章資訊
作者 池上俊一
譯者 李喬智
刊登日期 2021-10-02

文章分類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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