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定期限,全力以赴
新總統已承諾採取行動。三月六日星期一上午宣布全國銀行放假,預計三月十三日星期一重新開業,中間只隔了一週。在那麼短的時間,羅斯福的團隊必須準備、排練並製做出一場全國大戲,目的是讓民眾對國家失敗的銀行體系恢復信心。
三月十三日首次上演時,全國上下都會到場,而他們當天的反應將決定這部作品的成敗。如果緊急立法沒有及時完成並頒布會如何?如果人們不相信這個計畫的可靠性又如何?如果週一早上全國各地的存款人成群湧入銀行,結果又是什麼?對銀行體系和剛起步的政府來說,根本沒有把握結果會如何。
為了準備提交國會的緊急銀行法案,內閣必須篩選與組織大量數據,做出緊迫的決策,並匯集成一種易於理解的語言。初步的決策是依據銀行的財務穩定度,分階段重新開放。但該由誰來做出決定?如果銀行擁有穩固的資產,卻沒有足夠貨幣來滿足需求呢?聯邦政府應該為這些資產提供額外的貨幣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應該用發行代幣卷或者印製新鈔呢?而這些貨幣又將如何及時印刷與分發?如果資產受損、無力償還債務的銀行不得不關閉,如何才能公正有序地對待存款人?
羅斯福的顧問雷蒙德.莫利坦承:「每個人都意識到,在匆忙中會犯下嚴重錯誤,一些本該關閉的銀行可能重新開業,另一些原本會安然度過風暴的銀行卻被關閉。」不過,有一件事是無庸置疑的──在新的立法之下,有必要將權力的大規模整合讓渡給行政部門。
馬拉松般的這一週需要軍事化的運作,並在協調的期限內完成。週四中午國會開會前必須準備好緊急法案。夜復一夜,午夜鐘聲敲響之後,羅斯福仍然待在辦公室,與莫利、財政部長伍丁、老胡佛派人士、銀行家和立法起草人商議。這個團隊夜以繼日地工作,只能抽空吃個三明治、在沙發上打盹,或沖個澡。
早先,政府決定用聯邦基金來支撐較弱的銀行。鑄幣印刷局(Bureau of Engraving)被命令立即印製新貨幣,另外有一隊飛機正在待命,準備將這些錢運送到全國各地的銀行。到了週三,法案的第一份草案已送交白宮。在銀行審查員與美聯儲[1]的幫助下,財政部官員準備了一張帶有彩色圖針、根據銀行穩健度來區分其狀態的地圖。
莫利表示,羅斯福總是偏愛用地圖這種視覺化的方式,為自己闡明問題或教導他人,他「對此很滿意」。當天稍晚,草案被提交給參眾兩院的多數黨和少數黨領袖。經過微幅修改後,國會領袖們承諾全力支持。直到凌晨三點,法案才送至印刷廠。當被問到法案是否已經完成時,頑皮的伍丁說:「是的,完成了。我叫比爾[2],我也完成了。」
該法案基本上是屬於保守的做法,旨在「修補失敗和缺點」,穩定而非改變現有的結構。儘管羅斯福已經在考慮對銀行界進行深遠的結構性改革,但首先必須「清理經濟的金融動脈」。只有這一開局成功,才能獲得解決系統性問題的契機。除非這場危機得到解決,否則不會有轉機。
週三晚上,羅斯福一直忙於會議直到午夜。雖然該法案的細節已經達成協議,但還有一項工作要做──在法案提出之前要送一份總統聲明到國會。隔天羅斯福早上七點起床,開始親筆撰寫這份聲明。根據《紐約時報》報導,每一頁剛寫完,「就用打字機印出來,然後馬上送往行政辦公室進行模板印刷」。
「立即採取行動的明確必要性,我再如何向國會強調也不為過,」羅斯福以此開場:「我們的首要之務,就是重新開放所有優良的銀行。對於那些利用存款的投機行為或違反信託的其他違規行為,這是後續立法的重要預備工作。」重要的事情,必須放在第一位,「我們在短短五天內,不可能制定出完整的措施來防止過去的弊病再次發生」。
但他們已經聯手進行,羅斯福承諾,他很快就會提出一個「全面國家復甦計畫」的方案,這將「代表銀行與人民之間新關係的開始」。少了改革的復甦只會暫時掩蓋(而非去除)金融崩潰的原初成因。
距離最後期限還有三十分鐘,新政府趕上了第一個截止時間。他們在三月九日星期四中午的國會會議前,遞交了這份未來的法案(或至少是它唯一的副本)。國會議員、眾議院銀行委員會主席亨利.史提格爾(Henry Steagall)一邊在頭上揮舞著這份法案的唯一副本,一邊說:「這就是法案,讓我們通過它。」
眾議院領袖裁定不得提出任何修正案,辯論將限制在四十分鐘以內。共和黨少數黨領袖貝特朗.思內爾(Bertrand Snell)敦促他的同事們授予總統全權委託:「眾議院起火了,美國總統說這是滅火的方法。」隨著議事廳內一聲聲「投票、投票」的高喊,國會進行了口頭表決。沉默中沒有任何一聲異議。
參議院開始辯論時,新印好的法案副本已全部分發出去。改革派為了加強國家對銀行的監管所提出的幾項修正案很快就被否決。最後投票結果是七十三票同意,七票反對,反對票主要來自農業改革派。二十二分鐘後,該法案被送往白宮讓羅斯福簽名。
簽字儀式在二樓的橢圓辦公室進行,這裡後來變成總統的辦公室,但當時是一個凌亂的空間,四處都是半開的箱子還有沒掛著的畫作。簽字之前,愛蓮娜催促丈夫梳理頭髮好上鏡頭。他們的蘇格蘭㹴犬吠叫著,一名職員遞給羅斯福一支筆,讓他簽署他總統任期內的第一項法案──距離這著名的「百日新政國會特別會議」開始還不到九個小時。如此迅速的國會效率實在無可匹敵。
總統對國會通過這項法案致謝,特別提到了「全體團結一致」。雖然民主黨當時在參眾兩院都占多數席,但共和黨人一直支持這個迅速發展的過程的每一步。不過,羅斯福明白,事情尚未完成。真正的考驗將在週一上午銀行重新開門時出現。那時,美國人民將決定金融體系的命運。
他們是否對銀行有足夠信心,他們會把積蓄重新存入銀行嗎?否則,如果他們繼續撤出和囤積,情況很可能會陷入混亂。羅斯福還有三天能在民眾面前陳述與鞏固他的主張。這一位協調各級團隊準備法案、實施計畫的總監,現在是時候讓他走出幕後,擔任起說服美國人民的重要角色。
與媒體一同制定並維持明確的基本規則
富蘭克林.羅斯福舉行了兩場自然流暢的記者會,這是他在那些關鍵時期教育民眾的第一步。這樣的做法與前幾屆政府大相徑庭。「有人告訴我,我要做的事情不可能做得到,」他對擠滿辦公室的一百二十五名記者說:「但我還是要試一下。」
這個實驗的風險很高。羅斯福的祕書指出,記者會開始之前他「異常緊張。他的手在顫抖,渾身是汗」。蜂鳴器一響,記者們魚貫進入他的辦公室。那時卻絲毫看不出他正承受著巨大壓力。驚人的是,《紐約時報》報導他看起來「精力充沛」。
前幾任總統通常依據事先提交的問題,不定期舉行(往往很尷尬)的會議。小羅斯福提議拋棄書面問題,他希望透過類似交換意見的方式,建立一個有實際交流的場域,一個真正即興發揮甚至是奇思妙想的舞台──但一切仍在謹慎制定的基本規則範疇裡。
記者必須經過新聞祕書史蒂芬.厄里的同意,才能直接引用內容,但能依照自己的權限使用背景資料,而責任歸屬不在白宮。非公開的訊息必須保密,甚至不可以透露給編輯或同事,「因為總是有這樣的風險,雖然你們這些人可能不會違反規則,但有人可能會忘記」。
羅斯福打算定期舉行兩週一次的記者會,作為相互教育的場合,而非對峙。身為《哈佛校報》的前編輯,他尊重記者,也理解他們和他自己一樣有職責在身。記者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他想以自己的方式傳布自己的敘事。羅斯福的記者會反映出他的風格。這並非進行激烈辯論、對峙或任何挑釁的座談會,這裡只有一種簡單的要求,那就是誠摯、愉快且禮貌的交流。
小羅斯福很熟悉他堂兄老羅斯福吸引、逗弄媒體的新奇方式──每天下午一點,記者們受邀參加那位前總統的午間剃鬚活動,也就是「理髮師時間」。記者們被允許在這段時間發問,或更準確地說,是聆聽。因為老羅斯福這時會針對很多主題高談闊論,而理髮師則急著想進行自己的工作。稍晚,當總統開始每天例行的信件整理工作時,也歡迎記者再度拜訪。過了二十五年,小羅斯福提議創造一種新式記者會,藉此讓這些會面正式化,並重新構思媒體與總統之間的關係。
小羅斯福半開玩笑地威脅說,如果沒有遵守基本規則,他便要重啟亞拿尼亞俱樂部(Arnanias Club)──那是老羅斯福建立的制度,凡是發表不實新聞或捏造新聞的記者,都將被逐出會場。這個俱樂部的名稱是為了記取耶穌一位門徒的教訓,他向聖彼得撒謊之後被擊斃。
除了前兩次記者會,小羅斯福接下來召開近千次的記者會中,幾乎沒有出現違反基本規則的情況。「我們相互對立,」一名記者評論道:「但我們喜歡彼此,我們笑得很開心,我們也非常了解彼此的意圖。」
設定好規則之後,富蘭克林.羅斯福宣布:「現在關於新聞……我認為一條也沒有!」引發了第一輪笑聲。整個記者會過程中,他都保持著和藹的口氣,回答問題時「簡潔而從容,彷彿他正坐在桌邊和一位老友聊天一樣」。如果他沒有「足夠的知識」來提供答案,他會直接說出來,但是他會大聲嚷著「喔,我正在學很多銀行界的知識」。
《巴爾的摩太陽報》(Baltimore Sun)的記者稱這是「白宮有史以來最令人讚嘆的表現」。羅斯福興味盎然地投入這場初次實驗的混戰,當它結束時,記者團變成了欣賞的觀眾,為之鼓掌喝采。
當天同一時間,愛蓮娜.羅斯福也召開了自己的第一次記者會,在新政府的創新性上更添一筆。她制定出只有女性記者才能參加的規定,這意味著全國各地保守的發行商必須雇用他們的第一位女記者。事實上,正是因為愛蓮娜的每週記者會,整整一代女記者才得以起步。
《紐約時報》形容第一週的「行動如此迅速,且意義如此重大,這一週所包含的重大事件,媲美某一些在總統整個任期內發生的事」,卻不知道這種勢頭才剛剛開始。
說故事時務必簡單、直接
三月十三日上午銀行將重新開業,在這決定性的週一前夕,羅斯福發表了首次的「爐邊談話」。他在過去一週的不同時間點,不斷概述、複述銀行危機的事。法蘭西絲.珀金斯觀察到,當內閣成員初次開會時,羅斯福以非常清晰且直白的措辭,概述了銀行的困境。隨後,他為了國會議員與記者媒體又進一步刪減、修改與簡化敘述內容。現在,他終於準備好要面對美國人民了。
羅斯福早先曾仔細閱讀財政部提供的草稿,並試圖闡明法律和銀行界的用語。他打算把這些專業用語轉譯成單一音節的字詞,讓他自己和一般民眾都更能理解這些內容。他口中的一般民眾包括「在新房子上工作的砌磚工、在櫃檯後面的女孩、在自己田裡的農夫」。
終於來到記者會的時刻,羅斯福坐在一張桌子前,面對六支麥克風,還有一小群家人與同事。他想像美國人民待在他們的客廳或廚房聆聽的情景,然後他開場了:「我的朋友們。」臉上立刻營造出一種親密感。珀金斯回憶道,羅斯福說話時「臉上戴著微笑,容光煥發」。據羅森曼觀察,羅斯福不僅是「直接對全國人民說話」,而且是對「全國的每一個人說話」。
羅斯福繼續說道:「我想告訴各位,我們在過去幾天做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以及下一步是什麼。」過去當林肯預備演講「分裂之家」如何形成以及人們如何團結並重整家園的故事時,曾提到類似的定位藍圖,林肯說:「如果我們能先知道我們在哪裡、又要往何處去,我們就能做出更好的判斷,知道要做什麼、又如何做。」因此,小羅斯福就像林肯一樣,試圖藉由說故事來與聽眾溝通並引導他們。
「當你們把錢存入銀行時,」羅斯福解釋說:「銀行不會把這筆錢放進保險庫。」它把你們的錢投資在債券、貸款和抵押貸款上,「以保持工業和農業的運轉」。在正常情況下,銀行手頭的現金可以滿足存款人的需求。「然後,發生了什麼事?」某一些銀行「把委託給它們的錢,用在投機和不明智的貸款」,當市場崩潰而且這些銀行倒閉時,人們對整個銀行體系的信心大受破壞。接著一場全面的擠兌潮發生了──「擠兌之勢如此嚴重,以至於最穩固的銀行都沒有足夠貨幣來滿足需求」。
現在,新的聯邦政府承諾提供貸款,以及必要的額外貨幣,在這些支持下,獲得批准的銀行可以放心地重新開業了。「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羅斯福說明:「把錢放在重新開業的銀行,要比藏在床墊下更安全。」
他指出,人們會不斷問自已一個問題,然後迫切想知道答案:「你們會問,為什麼不是所有銀行都同時重新開業?答案很簡單。」決定哪些銀行能立刻開業、哪些銀行需要幫助,這樣的過程要花些時間。
他向人民保證:「未來某天開業的銀行,跟明天開業的銀行一樣重要。」他不做「沒有人會有損失」的承諾,但他說這個國家如果「繼續放任漂流」,損失絕對更大。正如他的就職演說,羅斯福再次請求人民抱持信念和勇氣:「讓我們團結起來驅逐恐懼。我們提供了恢復金融體系的機制,要靠你們來實現。」
這個人與這個時代融合在一起。羅斯福抓住了收音機帶來的革命性機遇,這個「二十世紀的絕妙發明幾乎消除了時間、距離和空間的限制」。據估計,約有六千萬人收聽了總統的電台談話。他那柔和、放鬆、抑揚頓挫的聲調,天生適合新廣播時代的談話風格。他的爐邊談話正是如此,與其說是一段演說,倒不如說是一種交流。最重要的是,他的聲音展現出的同理、自信和溫暖,讓人相信並信任他說的話。
然而,正如白宮所擔憂的,真正的考驗將是銀行重新開業時,民眾的反應。據早期報導,出納員的窗口大排長龍,但「這是為了存款,而不是為了領錢」。一個又一個城市的頭條新聞述說著同樣的故事。
《芝加哥論壇報》(Chicago Tribune)稱:「城市重拾信心。」《紐約時報》則寫道:「民眾急於把錢存回去,表示信心在假期結束後恢復了。」許多存款人表示,總統的電台談話重振他們的信心。「他們的名字和簽名是一樣的,但他們的心態卻截然不同。」聖安東尼奧市一位銀行總裁指出,與幾週前爭相領錢的樣子相比,這些客戶彷彿「一群完全不同的人」。
羅斯福用簡單明瞭的語言,沒有隱喻和華麗的辭藻,完成了解釋與說服的目的。這場銀行危機使整個國家陷入恐懼與恐慌,現在終於平息下來。週三恢復交易後,股市上漲了 15%,創下多年來的最大漲幅。一位歷史學家指出,就其對事件的影響而言,這第一次爐邊談話是「美國歷史上最重要的演講之一」。這個病人挺過了緊急的危難。如今,為了防止復發,醫生終於能提出治療疾病根源的養生之道了。
解決系統性問題,啟動持久的改革
羅斯福原本計畫在緊急銀行法案通過後,讓國會休會。然而,他很快意識到,不該浪費第一次勝利所產生的動力。因此,羅斯福要求國會領袖延續議期,而這一要求將帶來歷史性的重建轉折,稱為「百日新政」。
羅斯福打從一開始就明白,「復原的過程」需要消除「過去的破壞性影響」,剷除「舊弊端」,使「它們再也無法輕易滋長」。他一遍又一遍提到,這個國家面臨的是一種器質性病變,一種多處受到感染的疾病。這些妨礙持久療效的「舊弊端」、「過去的破壞性影響」,以及「痛處」是什麼?
在富蘭克林.羅斯福眼中,最根本的障礙在於工業資本主義,除了在老羅斯福與威爾遜領導下的幾次短暫進步立法之外,工業資本主義基本上沒有受到監管。在大蕭條的災難性影響顯露之前,系統性問題已經惡化了「整整一個世代」。
羅斯福診斷出的病狀涵蓋了整個經濟與社會結構,它滲透到「我們的農業、我們的商業、我們的工業之根源」。羅斯福相信,經濟復甦必須「徹底重整和適度控制整個經濟結構」,只有用「旨在造福廣大農民、工人和商人的新秩序」取代「特殊特權」的舊金字塔秩序,才能實現這一目標。
正如羅斯福所預期,銀行危機才剛解決,「就有少數人開始大聲疾呼將改革束之高閣,等到經濟稍微改善之後再開始」。這一少數派的聲音漸漸阻礙「新政」所設想的廣泛積極行動計畫。金字塔頂端的那些人仍然相信,藉由拯救銀行與救助企業,繁榮將「向下涓滴」而惠及全國人民。羅斯福說,他們拒絕意識到「永久福祉的永久夥伴必須是復興和改革」。如果銀行的復甦是一場決定性的初始戰役,那麼改革將是一場範圍廣泛的持久戰。
羅斯福決定在 1933 年五月七日的第二次爐邊談話中,公布他對系統性的經濟與社會改革之看法。他打算支持的改革行動是如此徹底,以至於他的演講撰稿人莫利提醒他注意一個事實──他正跨出遠離「自由放任主義」的一大步,這種主義認為私人企業不應受政府干預,並且厭惡所有的監管。「羅斯福看起來比他在就職前一晚之後的任何時刻都還要嚴肅,」莫利回憶道:「他沉默了幾分鐘,然後說『如果這種哲學還沒被證明是完全失敗的,赫伯特.胡佛現在就會坐在這裡』。」
羅斯福以八週之前對銀行危機的第一次爐邊談話為基礎,開始了他的第二次電台談話。「依同樣的精神,以同樣的方式。」他將討論解決這個根深蒂固的問題的整體計畫,並概述他具體政策的初衷。美國人民絕不應該試圖恢復舊的秩序。羅斯福所考慮的緊急秩序並不是讓政府強制控制,而是政府、農業、工業,和交通運輸之間的夥伴關係。在這個新合作關係中,總統與作為政府合作夥伴的普通老百姓們之間有著革命性的連結。
羅斯福提醒人們,誇誇其談不能帶來安慰:「我們不可能靠大肆宣傳就恢復繁榮。」只有採取協調一致的行動,才能扭轉這個國家下沉的局面。他向國會提出一系列令人震驚的政府計畫,這些計畫共同重新定義了聯邦政府在規範經濟和保障各個階層的美國人民的角色。羅斯福的目標是「在更穩固的基礎、更穩固的方針上」重建社會體系,正如法蘭西絲.珀金斯所說:「他認為人民是重要的。」
在國會第一百日休會之前,已有十五項重要立法通過簽署成為法律。數十億美元被用於進行大規模的公共工程、提供直接的工作援助、緩解抵押貸款困境、保障投資者、保證銀行存款、確保適當的工資、提供集體談判、提高農產品價格、產生公權力。援助、緩解、保障、保證、確保:所有這些詞都是為了給那些受苦的人帶來慰藉,也意味著一些政策,這些政策已經開始編織起保護和規範的巨大安全網,最終將成為新政。
當時的人們見證了羅斯福於百日新政重建期間以及之後所發揮的領導力,並對此感到震驚,心中充滿好奇。然後,就像現在一樣,有人會問:一個人如何跨越整個經濟和社會光譜,協調統合新計畫的多重層面呢?
本書以美國最具代表性、風格截然不同的四位領導人物為借鏡:林肯、老羅斯福、小羅斯福與詹森。他們的領導方式與他們面對的時代特性相互契合,正如鑰匙與鎖頭。每一把鑰匙都是獨一無二,因此無法處處通行,而同一塊鎖頭也不能放諸四海皆準。儘管如此,我們依循歷史脈絡,依舊能在偉大領導者身上察覺到一脈相承的品格與價值。
[1] 美聯儲(Federal Reserve)為美國的中央銀行體系,負責制訂貨幣政策、監督經濟運行,並為公共利益服務。
[2] 英文名「比爾─ Bill」有法案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