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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納克城堡傳說】十七、同病相憐

蔡之寧 2019-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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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純屬虛構

 

婚禮將在第二天舉行,請帖已發出,結婚告示樣稿已送達但尼丁星報,將在婚禮翌日刊登。拉納克要求用小號字體,登在不起眼的版面裡。


這天晚餐後,艾麗臉色微紅地對拉納克說,「拉納克,如有時間,我想和你談件事。」


「好啊,正好我把明天幾位來賓先給你介紹介紹。」


拉納克拉著艾麗的手來到書房,他給艾麗倒了杯咖啡,自己點燃雪茄,想聽艾麗說什麼。


艾麗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拉納克,有件事,我已猶豫了好幾天,還是想在婚禮前告訴你。」


「什麼事?你說。」


「我自己搞錯了,是我自己身體的原因,我沒有懷孕。」


「什麼!」拉納克幾乎跳起來。


「對不起,我不是存心騙你的,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一個多月沒來,我以為懷孕了,我慌了,去找你,前幾天,又有了。」


拉納克血朝上湧:鬼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欺騙!欺騙!想到自己,一個成功的實業家,一個部長,居然被一個不熟悉的女人騙了!實在受不了!


「你說完了?」


「相信我,我不是故意騙你,我自己搞錯了,我慌了……」


拉納克沒再說話,他眉頭緊鎖,打開窗戶,大口地抽菸:當初有點懷疑,現在看來當初懷疑是對的;她現在說的話又有幾分是真的呢?還是無法證實。


拉納克轉過身,用嚴厲的眼神瞧著艾麗。


艾麗低下頭,用雙手捂住臉,像個犯錯誤的孩子。


拉納克又轉身來到窗前,現在只有二條路:一是婚禮照常舉行,但心實不甘;一是取消婚禮,但已眾所周知,一旦傳出去,嚴重後果不可預料……


拉納克足足想了半個小時,他轉過身,冷冷地對艾麗說,「我知道了,婚禮明天照常舉行,你回房間休息吧。」


第二天,婚禮開始了。


這次婚禮的安排,對於經手過多次盛大酒宴的托比管家來說,真是太簡單了。但這是拉納克的要求。拉納克只邀了喬治幾位老友,艾麗沒邀親朋,只得請托比夫人做證婚人兼伴娘。


倆人面帶微笑迎接不多的來賓。只是這微笑有點苦澀。


在進行了簡短的婚禮儀式後,主賓入席。


席間,拉納克更多的是和幾位老友聊天,艾麗則和幾位女士閒談,幾個孩子默默地用餐,全無婚禮的熱烈氣氛。


婚禮如同葬禮——因為它埋葬了信任和愛。大家都不知是怎麼回事。


拉納克和喬治聊起了打獵,他們回憶起當年的輝煌戰績,拉納克興致高了起來,忍不住和幾位老友乾了幾杯。


婚禮草草結束了,拉納克和艾麗到門口送客。拉納克悄悄地對喬治說,「請你留步,談點事。」喬治會意了。


送走來賓後,拉納克對托比夫人說,「請您陪夫人上樓,我和喬治先生談幾分鐘話。」


拉納克和喬治來到書房,「喬治,好久沒見面了,我們再喝一杯?」


「好啊,機會難得。」喬治爽快地答應了。拉納克倒上二杯酒,「喬治,感謝你參加我的婚禮。」


「祝賀你。不過,這次回來,你的情緒有點……」


「是嗎?你看出來了?一言難盡。」拉納克避開這個話題,「我想問問,邁爾這幾個月怎麼樣?」


「哦,在可能的範圍內,我給他看了公司的一些文件,一些項目的資料,也陪他去過現場。不過,老實說,邁爾對這一切似乎不感興趣。」


「是嗎?我想,年輕人對具體事務往往不上心,這可能有個過程,慢慢來,多謝了。」


「你放心,邁爾在我的公司,我會關照的。你在威靈頓,我們見面不方便了,來,乾一杯!」


拉納克心裡鬱悶,借酒澆愁,「乾杯!你的酒量不減當年啊!喬治,講些老朋友的話。你覺得艾麗怎麼樣?」


「她長得像伊莉莎。」


「你也這麼說?」


倆人邊喝邊聊,拉納克終於沒憋住心中話,將這次婚姻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遍,但隱瞞了艾麗酒後去他家及懷孕的事。「就這麼回事,那天酒喝多了,誤把艾麗看作伊莉莎,作了承諾。這事有點草率了。」


喬治聽了,有點雲裡霧裡:憑拉納克這麼精明的人,怎麼成就了這麼草率的婚姻?其中必有隱情。但他不便多問,「一切都是上帝安排的。再說,城堡、這個家也需要一位女士的操持。」


倆人不知不覺談了近一個小時。


「拉納克先生,我要告辭了,夫人在等你。」


婚禮後的第二天,拉納克以部裡工作忙為由,沒度蜜月,離開城堡回威靈頓。


不知怎麼回事,拉納克對城堡隱隱約約有壓抑和恐懼的感覺。離開城堡,他反而覺得輕鬆了。


當一個男人對家庭無所依戀時,這個家庭不會是個幸福的家庭,而是毀滅的開始。


Larnach Castle

拉納克離開城堡後,一年之中,只回過一次城堡。


時光流淌,就日常生活而言,城堡內的一切如故:女傭來去匆匆,清掃抹擦,地板、樓梯、磁磚纖塵不染;園丁忙忙碌碌,修剪栽培,小草嫩芽青翠,鮮花競相綻放。


男主人不在,賓客少了許多,也聽不到拉納克豪爽的笑聲,整個城堡有點沈悶。


剛來的時候,艾麗有點拘謹。慢慢地,出於女性的本能,邁爾的幾個妹妹漸漸地願意接近這個總是面帶微笑的艾麗阿姨。


艾麗帶著她們在花叢中梭巡,屏息聆聽蜜蜂在花蕾上飛舞時發出的嚶嚶聲;有時她們去遠足,進入森林釆摘蘑菇。


邁爾作為成年人,剛開始,對「闖入」他家的另一個「媽媽」有一種抗拒的心態,這是作為兒子的本能。


漸漸地,艾麗對幾個妹妹視同己出的關照,艾麗給城堡的沈悶氛圍帶來的歡愉氣息,讓邁爾覺得,艾麗的出現,如同厚厚雲層裡透出來的一抹陽光。


還有,爸爸去了威靈頓,將艾麗一人丟在城堡。爸爸對艾麗的冷漠,邁爾看在眼裡。可是,艾麗還是微笑如常。這一切,使邁爾對艾麗慢慢產生了同情:這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幾個月後,每晚餐桌上,邁爾和艾麗的談話多了起來,話題從美食、天氣、花卉到但尼丁的建築風格。


如同二把小提琴靜止的琴弦,經無形的手的撥動,產生了相同頻率的和弦。一天晚餐後,邁爾悄悄對艾麗說,「我想請你到書房喝杯咖啡,可以嗎?」


艾麗遲疑了一下,「行吧,我先把幾個妹妹安排好。」


半個小時後,艾麗來到書房。邁爾非常熱情地為艾麗倒上咖啡,又拿出二個酒杯,取出一瓶黑皮諾,「艾麗,可以喝點酒嗎?」


「你也常喝酒嗎?」


「哈哈,我十八歲前偷偷和同學喝過幾次酒。現在,我可以公開喝酒啦,可能是遺傳,我的酒量可以的。」


「哦,那我也喝一杯吧。邁爾,你回紐西蘭開心嗎?」


「不開心,很不開心!」邁爾停下來,一抬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若不是爸爸再三勸說,要不是考慮幾個妹妹尚小,我才不回來。這個城堡,看似豪華,實則像個監獄,它禁錮了我的身體和靈魂!」


邁爾滔滔不絕地講述了他被迫從英國返回紐西蘭的過程。


艾麗一邊聆聽,一邊小口啜飲,不知不覺也喝了幾杯。


「我幼年就去了英國,連媽媽去世都沒見上一面。我不知道今後怎麼辦,誰能叫蒼鷹去泅水嗎?誰能讓河水流向山頂嗎?」


艾麗不知說什麼是好,「慢慢來,一切都是天意。」


倆人陷入沈默。


過了一會兒,邁爾問到,「艾麗,你覺得我爸爸怎麼樣?」「很好的一個人,有能力,有魄力。」


「你們怎麼認識的?」


說到艾麗的難言之處,艾麗的眼圈紅了,她遲疑了許久,終於將她和拉納克的往事說出。


有時,在酒精的作用下,二個異性能無話不談。


「我自己搞錯了,以為我懷孕了,我慌了,我不是存心欺騙他。可沒有人會相信,拉納克一定認為我欺騙了他。」


說到傷心之處,艾麗流下了眼淚。她拿出手絹,抹去淚水。邁爾十分驚訝:事情的原由竟是這樣子!怪不得爸爸對艾麗冷如冰霜!


「艾麗,艾麗,不要傷心,上天知曉一切。」


「我的感受和你一樣。我得到一個婚姻,可如同進了監獄,它同樣禁錮了我的身體和靈魂。」


「我看的出來,爸爸對你很冷漠。」


「我現在反而懷念以前在酒吧的工作時光,那時,雖然清貧,但很快樂!可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結婚一年多來,我和拉納克沒有性生活,連新婚之夜都沒有,這叫什麼婚姻!能和你的幾個妹妹在一起,我稍有寬慰,否則,我早就崩潰了!儘管我整天嘻嘻哈哈,其實,我的心在淌血,在你爸爸的眼中,我是個妓女!」


艾麗不禁抽噎起來。


「艾麗,艾麗,我相信你的話,你是個誠實善良的人。」


邁爾站起來,用自己的手絹替艾麗擦去眼淚。艾麗抬起頭,看到了邁爾滿懷同情的目光……

 

 

文章資訊
作者 蔡之寧
刊登日期 2019-07-25

文章分類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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