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年前，法律才不管你生不生──女性的身體與墮胎的權利，究竟何時開始入罪？

2022 年 6 月 24 日，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推翻了自 1973 年開始保障女性墮胎權的「羅訴韋德案」（亦稱羅伊訴韋德案，Roe v. Wade）判例。一夕之間，墮胎不再是憲法保障的權利。在阿拉巴馬、密西西比和德州等地，甚至規定從女性受孕的那一瞬間起，墮胎即違法，連性侵與亂倫造成的意外懷孕都不例外。

究竟墮胎是不是基本人權，美國社會在過去近一個世紀以來爭論不休。此次推翻墮胎權判例的大法官，提出其中一個重要的理由為：「墮胎權並未深植在美國歷史與傳統中」。不過，這樣的說法是否完全正確？在判例出現前的社會，女性是否有墮胎的傳統？墮胎的自由又是如何衝擊女性與社會，以至於墮胎爭議的撕裂難以彌平？故事慢新聞從頭說起。
 

這或許是兩性平權史上遭遇最嚴重的倒退。美國最高法院以 5 比 4 的比數，撤回美國憲法對女性墮胎權利的保障。此後，關於女性墮胎的相關問題，都將交由各州自行決定。對於這項裁決，許多人流下了不可置信的淚水，就連母親們也不禁感嘆：我女兒能享有的自由，怎麼會比我當年還少？

深植美國社會的墮胎傳統

其實，從美國還是英國殖民地期間到建國前期，與很多其他國家一樣，根本沒墮胎相關的法律——沒有法律明文賦予墮胎權利，但也沒有禁令。可以說，長久以來墮胎其實是一件隱於私領域、無人特別以法律規管的事情。教會或許會對墮胎大搖其頭，但更多是因為教會不接受婚前性行為，而非將墮胎視為「謀殺」。

在過去第一孕期的墮胎其實相當常見，甚至根本不稱作墮胎。根據 1841 年一位醫生的筆記，當時大部分女人都要等到產期 20 週後，出現第一次胎動才能確認自己已經懷孕，並開始計算預產日期。若孕期提早結束，人們會說它「溜走」（slip away），或者月經「恢復」（restored）了。生育在當時，是屬於女人管理的範疇，相關知識與經驗會由年長女性傳授給年輕的一代。女性若是意外懷孕不想生下來，大多都會自行以草藥解決，或者找地方助產士（也是女性）協助流產。

根據估計，19 世紀美國有高達 35% 的懷孕，最後都是以墮胎作結。一本 1855 年出版的家庭醫療手冊中，甚至能找到教導女性自行刺激子宮出血「讓月經回來」的章節，可見女性對自己生育與否，握有相當的自主權。

由男人領導的墮胎入罪

女人子宮裡的事被攤到陽光底下，是大約 19 世紀中葉之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