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利｜姊弟戀、戴綠帽、互相傷害：超現實主義大師，談的戀愛也超現實

一段比達利最瘋狂畫作還詭異的婚姻：她比丈夫大10歲，為成就這個天才拋棄一切；他將妻子視為靈魂繆斯，卻又在她的操縱中掙扎。
這段橫跨半個世紀的藝術之戀，究竟是創造力的巔峰，還是人性扭曲的極致？

1904 年出生於西班牙加泰隆尼亞的中產階級家庭，薩爾瓦多·達利（Salvador Dalí，1904—1989）從一開始就注定不平凡，雖然家中支持也願意栽培達利的藝術天賦，然而，達利的生命軌跡遠比尋常家庭的期望更加戲劇性……

讓我們一起攀登這段波瀾壯闊的藝術人生，探索達利究竟如何用他那近乎瘋狂的天賦，顛覆了整個藝術世界？
 

那一年，陪伴達利超過 50 年的妻子，加拉．達利（Gala Dalí）去世。這場死別對達利影響之大，導致他往後 7 年內再也沒有著名的作品。加拉不只是他的妻子，她同時是達利的繆思女神、經紀人、保姆、精神依靠……幾乎達利的一切。加拉去世後，人們才意識到，達利的盛名至少有一半是妻子造就的。
 
但是，加拉固然是藝術界的奇女子，同時也惡名遠揚：她貪婪、刻薄、惡毒且縱慾。有人佩服加拉強悍的性格，也有人蔑視加拉的人品。熱愛加拉的藝術家不計其數，仇恨她的人，卻同樣不計其數。
 
無論如何，討論薩爾瓦多．達利時，加拉是永遠繞不開的人物。因為，超現實藝術怪才達利，根本是「薩爾瓦多」與「加拉」這對夫妻共同創造的作品，而兩人的關係，或許也比達利的任何一幅畫作還要不尋常──

他們怎麼可能在一起？年少達利的狂放與脆弱

其實，當達利與加拉第一次見面時，世界上大概沒有比他倆更不適合的一對了。
 
達利出身於 1904 年，他的父親是公證人，屬於家鄉的中產階級，生活富裕。達利自小就集三千寵愛於一身，母親尤其溺愛他，達利因此幾乎無所不為。他很早就開始學習繪畫，算是當地繪畫界的少年才俊，父親也相信他的繪畫才能，不惜斥資讓他去西班牙的首都馬德里學畫。
 
但達利的恃才傲物，作風癲狂，也在這個時候顯露出來。他鄙視美術學校的老師，認為他們根本沒能力教他新的事物，後來甚至遭美術學校開除。儘管如此，達利還是慢慢在法國、西班牙前衛的藝術圈子中，漸漸混出點名頭。
 
可是聲名鵲起、傲慢自大，這都只是達利的表象，真正的他深陷於孩童時代的幻想與強烈的不安全感中。薩爾瓦多．達利有個早夭的哥哥，同樣也叫薩爾瓦多。自小家裡人就把他當作這個夭折的孩子的替代品，所以達利的傲慢、癲狂舉動，有部分來自於他想要掙脫「替代品身分」的焦慮。

此外，達利的藝術靈感，來自於他對萬物的幻想，以及內在的許多非理性衝動（尤其是性方面的衝動）。可是，這些幻想與衝動連達利自己都無法理解──他被這些衝動嚇壞了。達利的癲狂日益明顯，因為他逐漸控制不住自己對幻想與衝動的懼怕。
  

來自俄國、擁有無畏靈魂的加拉

加拉完全是相反的人，連她的出生地都在歐洲的另一端：俄羅斯帝國喀山市。
 
在加拉年幼時，父親著迷於在西伯利亞挖黃金的美夢，孰料黃金沒挖到就客死異鄉，留下妻兒無處依靠。最後，加拉的媽媽跟一個有錢律師走在一起。在作風保守的俄羅斯帝國，此事乃是社會不允許的醜聞。但加拉對流言蜚語毫無顧忌，甚至還跟繼父關係非常好，視社會倫理於無物的個性，於少年時期就嶄露無遺。
 
由於身子孱弱，加拉十幾歲就得了肺病，必須送到瑞士的療養所治療。在療養所她認識了第一任丈夫，保羅．艾呂瓦（Paul Éluard，1895—1952），法國詩人兼小開。兩人陷入熱戀，秘密締下婚約。不久第一次世界大戰開始，俄法間的交通幾乎斷絕，此時身在俄國的加拉，卻敢隻身繞過大半個北歐洲，跑到法國，只為與保羅．艾呂瓦成婚。加拉敢做敢為的人格可見一斑。
  
所以到了 1929 年，達利與加拉初次邂逅時，日後出名的達利是這樣的：一個行為癲狂、傲慢自大、實際上有點自卑、而且社交無能的青年畫家。至於加拉則為人強悍、愛憎分明，甚至已為人婦，有一個女兒，還比達利年長 10 歲。若說這兩個人在日後會結為連理，只怕任何人都會震驚不已。

世上最不可能的一對：達利與加拉就這樣認識

事實上，第一次見面時，加拉也不喜歡這個瘋瘋癲癲的傢伙。達利此時正處於崩潰的邊緣。他時不時出於掩飾內心恐懼，會發出歇斯底里的笑聲，反而讓加拉感到無比討厭。達利倒是被加拉迷住了，然而內向害羞的他完全不知道怎麼接觸加拉。
 
表面上，加拉與達利不同。達利初出茅廬，雖然小有名聲，但法國與西班牙的藝術界是變化多端且健忘的。一時聲名鵲起，最終沒沒無聞的藝術家比比皆是。反觀加拉雖然不是藝術家，卻是當時法國藝術圈中的交際花。包括丈夫在內，她是許多藝術家的繆思女神。加拉有一種獨特的能力，她可以激發藝術家的創作潛能，看到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或者不敢想像的潛力。即使從不創作，她卻能給出最一針見血的批評。
 
可是，此時加拉也是空虛的。她想要造就一個藝術家，而不僅僅是錦上添花。就在這個時候，身心瀕臨崩潰的達利出現了。
 
幾次尷尬的相處後，加拉意識到達利身上的巨大才能。她察覺那些尷尬的笑聲、癲狂的舉動，都源自於達利對幻想的恐懼。加拉憑直覺知道，這些幻想，擁有足以改變世界的潛力。

當瀕臨崩潰的藝術家，遇上最美好的繆思

於是，就在這一年，加拉拋下了她的家庭，選擇與薩爾瓦多．達利一起。唯一的原因就是達利的才能。「達利」將成為加拉和薩爾瓦多共同造就的作品。
 
對於加拉而言，這個選擇的代價十分沉重。她遠離了原先富裕的生活，跟達利一同在貧窮中生存。她拋棄女兒不顧，傷害原先的家人──她的女兒即使成年以後都在追尋加拉的愛，但加拉對她永遠冷漠而殘酷。
 
對達利而言，這個選擇也帶來可怕的後果。他的家庭完全不認可這段關係，父親還以為加拉是毒害達利的俄國毒販。最後，達利被完全驅逐出家門，多年後才與父親修好。
 
不過，就激發藝術成就而言，這是「達利」傳奇的開始。加拉說服達利面對他那想都害怕的幻想和衝動；當達利不相信自己才能的時候，也是加拉告訴他相信自己的天才。達利身心崩潰的時候，加拉照顧他，讓他回覆穩定；在外，加拉運用她累積的人脈，為達利開拓新的機會與曝光率。
 
正因為加拉，達利才得以重新建構他相對穩定的身心狀態。要是沒有加拉，達利多半會完全陷入癲狂，在默默無聞中度過一生。借助加拉的人脈，達利獲得前往美國宣揚超現實主義藝術的機會，並從此聲名大譟，成為美國人眼中超現實主義的領軍人物。

繆思化身虐待狂，天才變巨嬰

無論如何，達利需要加拉。若沒有她，別說事業成功，達利連怎麼生活自理都不會。有些朋友取笑說，他們相信加拉會幫達利刷牙和綁鞋帶。可是在 50 年的漫長生涯中，加拉與達利的關係並不完美，時間越久，達利眼中的「聖母瑪利亞」給他的痛苦就越深。
 
加拉非常愛錢，她的商業才能使她成功把達利的職涯商業化，使他成為一個億萬富翁，但同時加拉卻又不擅長理財，加上她有嚴重的賭癮和奢侈問題。大量的開銷也逼得加拉強迫達利不斷工作，有些人甚至認為，達利根本只是妻子的搖錢樹：當達利的產量不再跟得上她的開銷時，她不惜偽造作品然後讓達利簽名。這位繆思女神的作法不只令達利痛苦，也損害了這位藝術家中後期的藝術名聲。

從激情相愛到互相傷害的悲劇

反過來說，達利也消耗了加拉。達利是個「巨嬰」，加拉要打理他的一切，還要為他建立與外界隔絕的保護網──加拉相信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只想利用達利，所以她得建立起一張保護網，讓達利免於「惡徒」的利用。可這種種一切，都反過來耗損了加拉的愛與生命。
 
最開始，加拉愛著達利的藝術才能，後來為了他的錢，這些都還能忍耐。但漫長的歲月終於耗盡加拉的耐心。加拉長期都有大量的愛人──這原本不成問題，因為達利似乎滿足於手淫和窺視癖，還認為妻子外遇可以為他帶來藝術刺激。但晚年的加拉，卻真正地精神出軌──如同達利年輕時一樣，愛上了其他人的藝術才能。這對達利來說，不啻於五雷轟頂。
 
晚年的達利與加拉逐漸疏遠，最終發展成了互相傷害的關係。加拉濫用達利的聲譽和財產，未經他同意就隨意贈送畫作。在家中，加拉對達利的肢體、言語暴力也越來越明顯。據說加拉曾當著別人的面，用戴戒指的手痛毆達利的臉，逼他作畫，原因是為了「讓他知道我現在在打他」。
 
但達利也有自己的脾氣。某個深夜，達利跑到他秘書房間求救，因為加拉在房間受了重傷，肋骨骨折。達利起先還支支吾吾，在秘書逼問下才不得不吐實：達利被狂怒驅使，用手杖痛打了加拉一頓。

加拉‧達利之死——也帶走薩爾瓦多．達利的靈魂

這對藝術界怨偶的關係，終於在 1982 年來到終點，因為加拉的健康終於徹底崩潰。達利頓時失去了生活重心，他對妻子愛恨交織，但現實上說，他從來不知道沒有加拉該怎麼辦。他甚至希望自己比加拉先死，儘管他比妻子年輕十歲。
 
在人生最後的幾年，薩爾瓦多．達利不再是那個「達利」，也幾乎不願意再見任何人。他病魔纏身，痛恨讓人看到他衰頹不堪的樣子；他嘗試自殺，但沒有成功。如同奴隸主的加拉已經走了，再沒人逼迫薩爾瓦多作畫，但薩爾瓦多的靈魂彷彿也隨加拉一同離去。
 
如今，僅剩下薩爾瓦多一人，面對他早年為之顫慄、無窮無盡的癲狂夢魘。

達利問與答

Q1：薩爾瓦多·達利為何被稱為「超現實主義大師」？

Q2：達利的藝術風格有何特色？

Q3：加拉在達利的創作與事業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Q4：為什麼有人會說達利「姊弟戀」、「戴綠帽」？

Q5：加拉之死後，達利的人生有何重大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