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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航遠洋的歐洲探險家,發現了哪些奇異有趣的新玩意?

2016-12-05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群星閃耀的蒼穹之下,不同地區有迥異的自然事物。某國度的植物與草藥有毒,其他地區的卻無害,甚至有益健康;某地的鳥類美味可口,別處的鳥隻卻難以下嚥。人亦復如此,某些大地上住著黑人,有些地區則住著白人,但不論膚色為何,彼此同屬人類。

―塞繆爾‧珀切斯《珀切斯朝聖之旅:世界的關聯》 

塞繆爾‧珀切斯肖像(Source: Wikipedia)

如今,「Google 一下」已經成為口頭禪,似乎只要動動滑鼠,各種資訊便唾手可得。現代人知悉各種事物,早已不復見古人探索四方時的敬畏之心,也失去了興奮之情。


對現在的我們而言,萬事萬物都平淡無奇、了無新意,然而,如果能倒轉時光回到數百年前,回到尚未全球化的時代,那時,歐洲人正沿著開通的海外貿易航線四處探索、體驗,品嚐令人驚奇的嶄新食物;欣賞前所未見的動物、植物,並與熟悉又陌生的不同人種交流、學習他們的文化。


從古至今,人類不停尋找新事物,從而點燃探險火苗。


早期的玻里尼西亞人划著有舷外拖架的獨木舟遠航,維京人搭乘巨船探索新大陸,羅馬人則四處探險以擴展帝國疆域。十五到十七世紀時期,歐洲列強紛紛派遣船隊尋找新大陸、建立貿易路線。這段冒險狂潮時期統稱為「地理大發現」,接下來摘錄的內容大多節錄於這個時代的文獻。


這些作者的歷險經驗千百種,包括第一次看到鯊魚(以及看到有人被鯊魚噬咬而痛苦致死)、發現比家鄉蝙蝠大五倍的巨型蝙蝠,第一次喝咖啡、吃香蕉、看見復活節島的巨石雕像、目睹紋身的人,以及受到恐怖怪魚的驚嚇。


這些探險家經常不知自己在描述什麼,甚至會不知道如何稱呼他們見到的動物、食物或物件。因此,他們常以家鄉原有的相似品項作為對照組,用來描述這些前所未見之物,例如:品嚐新水果時經常將其與杏子相比、看到新種樹木時會以梨樹當作參考來描述其大小,發現新動物時甚至會說其體形等同於「某種歐洲原生動物」。


此外,多數探險家還必須忍受漫長且危險的海上航行,因此他們抵達陸地時,不會像我們以為的那樣先欣賞或讚嘆自然景緻,而是會先食用當地的天然動植物。


現在的我們只能透過想像,揣摩首度看到奇特動物、品嚐新奇食物與體驗異國文化的心情。在這些冒險家探索世界的時代,多數平民百姓鮮少遷徙,離家最遠也只是前往鄰近的城鎮市集,而且平時僅食用季節性的單調食材,並生活於階級壁壘分明、文化同質性極高的社會。


這些古老的記述難免有錯誤假設,或是古怪離奇的推論。然而,這正是閱讀早期文獻的樂趣,因為我們可從中窺探前人發現新鮮事物時,內心有什麼想法與感受?


歐洲人眼中的中國人飲食習慣

當今旅人無不同意,前往世界各地的遙遠角落旅行時,品嚐當地食物絕對是一大樂事。昔日探險家亦是如此,他們生於歐洲,日常飲食清淡,又僅限於當季食材,因此當他們品嚐各式香料與陌生菜餚時,內心想必受到不少衝擊。


約翰.弗朗西斯.吉美力.卡雷禮(John Francis Gemelli Careri(1651–1725))在《環遊世界》(A Voyage Round theWorld (1700))中就提到他困惑於中國人的飲食習慣:


中國人跟歐洲人不同,常喝熱飲卻吃冷食。此地氣候雖不炎熱,但當地人即便舟車勞頓口渴不已,也絕對不飲冷水,反而會耐心等水滾,喝幾乎要燙傷嘴唇的熱水。


中國的達官貴人經常品嚐山珍海味,餐桌上擺滿一份要價三百銀幣的燕窩、魚翅、鹿筋、貴重的人蔘與其他珍饌,卻老愛高談闊論、胡扯瞎吹,原本熱騰騰的美食,最後全都涼掉了。


顧閎中, 韓熙載夜宴圖 (source

相傳茶的發現是個意外之喜。西元前 2737 年,神農氏端坐樹下,等待僕人燒煮熱水。當僕人為他遞上燒好的熱水時,附近茶樹(Camellia sinensis)的葉子恰好飄進杯裡,神農氏秉持遍嚐百草之精神,試飲了這杯摻雜樹葉的熱水。這則傳聞雖然荒誕不經,但據說這就是中國源遠流長的茶文化起點。


《珀切斯朝聖之旅:世界的關聯》(Purchas His Pilgrimage: orRelations of the World (1613))裡如此記載中國人的飲茶習慣:


我非得描述描述中國人的某些珍品不可。


他們從灌木叢(譯注:應該是指茶樹)摘取葉子當作飲料。春季摘採完畢後,這些樹葉會被置於陰涼處風乾。中國人會烹煮這種樹葉當作日常飲品,不僅正餐時飲用,也用來招待客人,訪客若稍事逗留便會喝上兩、三杯。這種飲品為熱飲,入口微苦,卻有益健康。我想這種使用灌木葉的方式並沒有悠久的傳統,因為中國古書上並沒有相關的文字紀錄……中國人會用熱水泡開樹葉,只飲盡湯汁。


約翰.弗朗西斯.吉美力.卡雷禮在《環遊世界》一書中則講述中國人為什麼認為茶有益健康:


草本茶或所謂的「茶」(Chia),是中國人最推崇的飲品,猶如巧克力之於西班牙人。我們拜訪中國人時總是受邀飲茶,因此我非得在這裡提一提這種飲品不可。


「茶」這個字雖與藥草有關,但茶葉其實不是草,而是摘取自矮小樹叢……。中國人會先將茶葉置於大鍋中以文火加熱,然後將茶葉鋪於細緻鋪墊上以雙手翻動,再加熱使其完全乾燥,最後將茶葉置於木製或錫製容器中以便保存、避免受潮。


他們想喝茶時,會將茶葉放入茶壺,再倒入熱水,使茶葉在熱水中舒展,呈現剛摘取時的鮮綠色。此時可聞到茶香四溢,而茶湯入口則爽口甘甜,若在茶湯顏色剛轉綠時飲用,風味更佳。


茶葉種類繁多,品質良莠不齊,售價從一磅十便士到十先令都有。有些茶葉的茶湯呈金黃色,有些則是綠色。此外,有些茶葉泡出來的茶味道較苦,但上等茶葉品嚐起來則無一例外風味絕佳。中國人普遍沒有痛風或是腎結石問題,他們將此歸功於飲茶。


據他們所言,餐後飲茶能促進消化、清胃除積;喝酒後也可以飲茶來解酒與防宿醉。茶還可以緩解暴飲暴食後的身體不適、解渴利尿,更可提神醒腦,讓文士徹夜苦讀。


茶樹,「茶」這個字雖與藥草有關,但茶葉其實不是草,而是摘取自矮小樹叢。(Source: Köhler's Medicinal Plants / Wikipedia)

貓熊

某些著名動物生活在偏遠地區或生性害羞,因此歐洲探險家在數百年的探索期間並未發現牠們,這點並不令人意外,貓熊便是典型的案例。如今,貓熊的圖像隨處可見,很難想像一百五十年之前沒有任何歐洲人看過貓熊。


率先讓歐洲人注意到貓熊的人就是天主教神父兼博物學家阿爾芒.大衛(Armand David (1826–1900))。他在中國停留多年,四處觀察動植物並收集相關資料。他在《大衛神父日記》(Abbe David’s Diary (1870))中記載自己如何獲得一隻被歸類於「新物種」的熊,然後將標本送回巴黎進行分類:


我們從短途旅行歸來,隨即被邀請至某位姓李的家中休息。李先生是山谷的大地主,替我們奉上茶點。我在這位異教徒家中看到一張著名黑白熊的精緻獸皮,那片獸皮非常大張。黑白熊果真是奇特物種,而我的獵人告訴我,他們不久便能抓到這種動物了,我一聽甚為高興。


我的基督徒獵人們外出狩獵了十天。今日歸來,帶給我一隻年輕的黑白熊。他們原本活捉到這隻幼熊,但為了便於運送,便將牠殺死。他們以高價賣給了我這隻熊。


牠除了四肢、兩耳與眼周是深黑色,其餘部位都是白色,這跟我前天在獵人李先生家看到的成熊皮一模一樣。這鐵定是熊類新物種,非常奇特,不僅因為色澤,也因為牠爪子下方長滿毛,此外還有其他一時說不完的特色。


他們後來又帶給我一隻,告訴我那是成熊。牠的顏色跟我那隻幼熊一樣,差別只在於牠的黑毛沒那麼黑,白毛也比較骯髒。這隻動物的頭非常大,但鼻子圓短,不像北京熊的鼻子如此尖挺。


率先讓歐洲人注意到貓熊的人就是天主教神父兼博物學家阿爾芒.大衛(Armand David (1826–1900))。他在《大衛神父日記》(Abbe David’s Diary (1870))中記載自己如何獲得一隻被歸類於「新物種」的熊,然後將標本送回巴黎進行分類。(Source: Wikipedia)

難以置信的中國傳聞

旅行者看到不解之事,偶爾會提出令人驚訝的解釋,而早期探險家在異域就算遇見難以想像的動植物與文化,也可能誠心接受,這點絲毫不讓人訝異。


傳教士呂布魯克的威廉(記載於《呂布魯克的威廉修士於 1253 年至 1255 年遊歷東半球見聞》(The Journey to the Eastern Parts of the World by Friar William of Rubruck 1253–1255))聽過一則鮮紅染料發源地的故事,內容荒誕不經,令人難以置信(有趣的是,他似乎相信第一個故事,但質疑第二個傳聞):


某天,一位來自中國(Cathay)(這個字據說起源於 Khitan﹝契丹﹞)的傳教士與我同席而坐,他身著精緻的紅色服裝。我詢問他這種染料出自何處,他說來它自於中國東方的國度。


該地岩石嶙峋,住著貌似人類的生物,但膝蓋無法彎曲,只能四處跳躍前行。這些生物深居於人跡罕至的洞穴,身高不超過一腕尺,長髮會遮掩其矮小身軀。獵人會攜帶蜜酒前往該地,那些生物只要喝下那種蜜釀,就會立馬酣醉倒地。


他們會在岩石上挖出杯狀孔洞,將蜜酒倒入洞中,隨即躲藏起來。然後,那些矮人會跳出洞穴品嚐美酒,酒一落肚便高喊「秦、秦」(Chin, chin),因而得名,人稱「秦秦」(Chinchin)。


他們會接二連三出現,一群人爭搶蜜酒,喝到酩酊大醉,然後倒頭大睡。獵人見狀便會現身,將他們的手腳捆綁起來,然後切開其頸部血管,擠出三到四滴血液,隨即釋放他們。傳教士告知,那些血液是最珍貴的染料,用來替(顯貴的)紫袍著色。


此外,我也聽過另一項傳聞(但我懷疑其真假),說中國境外有個地區,人只要踏入該地,無論年歲如何,都會凍齡,永不變老。

 

本文摘自新樂園出版《那些異國玩意兒:大航海時代探索世界的第一手記事》
曾有那麼一個夢幻年代,
世界是部空白的百科全書,
人人都能編篡
沒有 Google 搜尋引擎的古人,
教我們用雙眼、用心看世界
尋回最初的感動和最純粹的童心
這本書是為了喚醒人們潛藏在靈魂深處的童心而寫,
收錄了當時人們對這些全新經驗的驚異,
和狂熱的好奇心。
文章資訊
作者 克萊兒.考克.斯塔基(Claire Cock-Starkey)
刊登日期 2016-12-05

文章分類 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