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二月底,大使返鄉考察整個馬雅世界,卻沒想到,一月以來,武漢肺炎的陰影逐漸籠罩世界,不過當時的馬雅世界還算安全,瓜地馬拉與貝里斯尚未沒有病例,因此大使如期出發。
行程走到墨西哥時,竟然發生了墨西哥版的寶瓶星號事件。這艘傳奇號郵輪傳出船上兩人有呼吸道症狀,於是郵輪暫停在昆塔納羅州的柯蘇默島港口。當時的大使行程正巧走到墨西哥的昆塔納羅州(Quintana Roo),大使還想說不會這麼衰,疫情就在猶加敦半島爆發吧?好險,全船檢驗之後,兩人僅是流感,警報解除!
馬雅村落中的西班牙人
無獨有偶地,五百多年前的這片墨西哥海域,同樣是二月底,曾發生一起小故事。
西元 1518 年,一艘西班牙帆船航入墨西哥柯蘇默島的港灣,船上的西班牙士兵與探險者走入村莊,村莊中的馬雅人聞訊早已躲入山中。隔天,西班牙人派抓來的印地安人當信使,要求柯蘇默島的馬雅人酋長出來與西班牙人交易。
西班牙人從當地印地安人的口中聽說,有兩個西班牙人住在猶加敦的卡多切角內陸的村落。信差與士兵走了兩天,在一個馬雅村落找到一名叫做阿吉拉爾(Jerónimo de Aguilar, 1489~1531)的西班牙人。
究竟!為什麼在一個馬雅村落,會有一個西班牙人住在這?
原來這些西班牙人是達里安殖民地的居民,八年前,與十幾個人乘船要去聖多明哥島,沒想到船在梅里達外海的珊瑚礁擱淺,他們想要划小舟到古巴島,沒想到強勁的水流,把他們衝到今天坎昆(Cancun)一帶的海岸。上岸後,他們無盡的苦難至此開始。大多數的倖存者成了人祭的犧牲者,女性變成奴隸。阿吉拉爾本來也要變成祭品,後來逃到另一個部落,部落酋長把他當成奴隸使喚,雖然悲慘,但至少保住一條命。
過了八年,船難的倖存者只剩下阿吉拉爾與岡薩羅・格雷洛(Gonzalo Guerrero)還活著。
比起阿吉拉爾,格雷洛更加傳奇。一開始,格雷洛與阿吉拉爾同樣是奴隸,後來酋長賞識他,讓他跟當地的馬雅婦女結婚且生了三個小孩。這三個小孩可能是拉丁美洲最早的麥士蒂索人。
不僅如此,馬雅人還讓格雷洛當上軍事領袖,當上領袖的格雷洛更曾經建議部落攻擊一年前到當地探險的西班牙征服者。據說,同船的阿吉拉爾曾經跑去勸格雷洛逃跑,但是格雷洛說他已經結婚,也有了小孩,當地人視他為將軍。他耳朵穿了洞、臉上刺青,西班牙人看到他,又會怎麼說呢?
格雷洛的太太也對阿吉拉爾不滿地大吼:「你這個奴隸幹嘛跑來找我丈夫!你走!少在這邊囉唆!」最後,格雷洛繼續留在馬雅村落裡,根據西班牙征服者蒙特霍(Francisco de Montejo)的記載,格雷洛似乎還成為了切爾圖馬的領袖。最終在 1532 年時,以一個馬雅人的身份離開人世。
猶加敦大瘟疫的「零號病人」
2阿浩是爆發的膿包出現的時刻,那是天花。
11阿浩是那群從東方而來的強人們到達的時間,他們帶疾病來到我們的土地,馬雅人的土地,在1513年。
《丘馬耶奇蘭巴蘭書》(The Book of Chilam Balam of Chumayel)
這段文字來自猶加敦地區馬雅人所寫的《丘馬耶奇蘭巴蘭書》,裡面有一小段文字提到 1513 年發生瘟疫。開頭的「2 阿浩」、「11 阿浩」不是哪個隔壁大哥哥,而是馬雅曆法的日期 2 Ajaw 與 11 Ajaw。Ajaw 是馬雅卓爾金曆的第二十個符號,在後古典期到殖民初期的馬雅人,會利用 Ajaw 的循環表示日期。而《丘馬耶奇蘭巴蘭書》也直接說,這個疾病就是天花。2 Ajaw 則可能是西元 1511 年。
在武漢肺炎傳播的發展中,誰是「零號病人」引發大家的關注。但如果要說到十六世紀在中美洲傳播天花的零號病人,一般都認為是在 1520 年,由西班牙探險家納爾瓦埃斯(Pánfilo de Narváez, 1478-1528)所帶來的士兵中,有人感染了天花,造成天花在阿茲特克帝國的流行。由於美洲原住民沒有對天花的抗體,使得墨西哥的印地安人大量染病,人口大量減少,況且疾病傳播是沒有管你身份的,就連繼任統治者的的奎特拉瓦克(Cuitlāhuac)也染上天花,僅在位 80 天就駕崩了。領導中樞的混亂,使得阿茲特克人沒辦法專心抵抗西班牙的入侵,成為西班牙人得以以寡擊眾的原因之一。
不過,回頭看看《丘馬耶奇蘭巴蘭書》這段記載,我們可以發現,天花在 1511~1513 年之間就已肆虐猶加敦半島了。如果《丘馬耶奇蘭巴蘭書》的記載無誤,那麼攻擊馬雅地區的天花,就不太可能是 1520 年由西班牙探險家帶來的士兵,而另有其因。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岡薩羅與阿吉拉爾的故事或許可以提供我們一些線索。
根據阿吉拉爾的自述,他們整船都來自達里安(Darien)。達里安是何處呢?一般都認為,西班牙人先在加勒比海的小島建立殖民地,然後才征服阿茲特克帝國,再跨足大陸地帶,經過一連串的探險後深入南美洲,發現並征服了印加帝國。
事實上,這個理所當然的想法有點誤差。
阿吉拉爾與岡薩羅的故事中,提到他們來自達里安(Darien)。達里安位於今日巴拿馬,是西班牙人 1510 年在美洲「大陸」上建立的第一個據點。所以,如果我們要考察西班牙人在大陸上活動的時間,可以向前推到 1510 年。一些有關中美洲貿易路線的研究顯示,西班牙征服前,中美洲已經有個沿海的貿易網絡。
中美洲的印地安商人,無論是馬雅人還是阿茲特克人,都可能駕著獨木舟沿著海岸航行。如果從墨西哥灣岸地區出發,沿著猶加敦半島航行,切爾圖馬可能是一個重要的港口節點,這個地方也正好是岡薩羅成為領主的地區。獨木舟可能沿著宏都拉斯的海岸繼續航行,往尼加拉瓜與哥斯大黎加的方向前進。在哥倫布的第四次航行,船隊在宏都拉斯沿岸就遇到駕著獨木舟的印地安商人,他們從猶加敦載運著交換的貨物,往東南航行。有些研究也指出馬雅地區出現來自哥斯大黎加與巴拿馬地區的黃金。
所以,在哥倫布抵達美洲之前,中美地峽已有著一張活躍的貿易交換網絡,人群在這個網絡中活動,而有人群移動就有疾病傳播的可能性。達里安的建立,可能製造天花立足中美洲的一個溫床,再透過內部的交易網絡,散布到馬雅與墨西哥地區。
另外一方面,有些研究者還注意到阿吉拉爾與岡薩羅的故事。他們認為 1510 年來自達里安的船難倖存者,可能帶有病毒,他們成為奴隸、甚至是血祭的犧牲品,都造成與人密切接觸的可能。《丘馬耶奇蘭巴蘭書》記載西元 1511-1513 年的天花傳染病,相當可能就是這批船難倖存者的傑作。不過,有關這點還有待日後出土新資料證實。
如此,一個位於巴拿馬的殖民地、一群船難的倖存者、活人取心血祭的親密接觸、廣泛的貿易網,種種的原因綜合起來,可能產生一個適合讓傳染病、天花在 1510 年在猶加敦半島爆發的環境。
高地馬雅的疾病陰影
漸漸地,巨大的陰影與完全的黑暗籠罩在我們的雙親、祖父母,還有我們。喔!我的孩子啊,當瘟疫支配這個世界。《卡克奇奎人編年史》,1520年
在猶加敦地區的馬雅人染上疾病後,疫病也隨之蔓延到高地區。在西班牙人征服前的瓜地馬拉高地主要有三股主要的勢力,分別是基切王國(Kiche)、卡克奇奎人(Kaqchikel)與阿茲特克帝國。
其中,基切馬雅人是最強大的本土勢力。根據《波波武爾》中的編年史記載,十四世紀基切馬雅人在神話領袖庫庫馬茲(K’ucumatz,即羽蛇神)的領導下,試圖控制瓜地馬拉高地。他的兒子基卡布(Qik’ab)與卡克奇奎人、祖圖吉爾人(Tzutujil)同盟,使得基切王國成為高地第一強國。基切國王住在中心城市烏塔特蘭,這裡也是他們抵抗西班牙人的最後堡壘。基卡布在位的晚年,與同盟的關係逐漸緊張起來,使得高地區的政治地景正悄悄改變。
1475 年,基卡布過世,卡克奇奎人與祖圖吉爾人破除與基切馬雅人的關係。卡克奇奎人在今日瓜地馬拉的特克潘鎮(Tecpán),建立伊希米切(Iximche)。他們與基切馬雅人不斷發生衝突,直到西班牙人來到高地區。
這時,有個外國勢力即將干涉我馬雅國內政!
自從 1427 年,特諾奇蒂特蘭(Tenochititlan)、特斯科科(Texcoco)、特拉科潘(Tlacopan)組成三城同盟建立阿茲特克的霸業。他們對於可可豆與羽毛有極高的需求。根據西班牙人記載,蒙特蘇馬二世每天要喝 50 杯 99% 高純度香辣熱可可。對於古代馬雅與墨西哥地區來說,可可是一種貨幣,所以蒙特蘇馬二世的行為根本就是把錢煮來喝!
為了取得更多的可可豆,阿茲特克人將目光放到墨西哥、瓜地馬拉與薩爾瓦多的高地區與太平洋沿岸,這裡的土質非常適合種可可樹,就是個到處長錢的地方啊!
1486 年,阿茲特克的第五任特拉托阿尼(Tlatoani)阿維特索特爾(Ahuitzotl)出兵今日墨西哥恰帕斯州沿海的索科諾奇科(Soconusco),這裡充滿了可可樹,完全可以滿足宮殿貴族們的需求。經過十幾年的努力,大概在 1500 年左右,阿茲特克人成功征服索科諾奇科。
過去有一個說法:西班牙人被看作是羽蛇神回歸,因此阿茲特克人受到迷惑,沒有積極的抵抗西班牙人。但這恐怕不是實情,而是西班牙殖民後的政治宣傳。事實上,阿茲特克人的情報網遠比我們想像的靈通。
阿茲特克人在當時的中美洲屬於強勢文化,他們有強大的情報網且控制了商業網絡。當時高地區的馬雅城市會模仿阿茲特克人的建築風格,貴族也會學習納瓦特語(即阿茲特克語言)。納瓦特語做也是當時港口聚落的通用語言。就連曾經強大的基切王國也向阿茲特克繳納貢賦。
根據本土的編年史,西元 1510 年蒙特蘇馬二世的信使抵達了高地區。天朝的信使來了,到底要傳達什麼訊息呢?是又要加收貢賦了嗎?
信使開口告訴他們,有一群陌生人正在加勒比地區活動,要基切馬雅人注意他們小心防範,甚至準備戰爭。
實際上,商人的足跡遍佈整個地峽角落,因此資訊流通的非常快。如同前面提到的,西班牙人在外海的古巴等島嶼、地峽上的巴拿馬都建立了殖民地。阿茲特克商人可能聽到這些陌生人的消息,並把訊息帶回蒙特蘇馬的宮廷。蒙特蘇馬可能對於這些人非常在意。兩年之後,他還派了另一個信使,名字叫做 Witzitzil,他警告有陌生人出現在猶加敦半島與維拉克魯斯一帶。
雖然說 1510~1513 年,西班牙人還沒有出現在維拉克魯斯一帶,這段記載有點奇怪,但不妨礙我們瞭解中美地峽的訊息交流的方式。同時,貿易路線可能也扮演疾病傳播的一項助力。
在疾病傳播的條件中,單單有病毒是不夠的。還需要有宿主與宿主的移動與接觸。貿易、訊息交流、探險活動構成疾病傳播所需的人群移動與接觸,因此早在西元 1520 年,西班牙征服者抵達高地區之前,疾病就已經在基切王國與卡克奇奎人之間流行起來。
要追尋這段歷史,資料搜尋上有些困難。幸好,十六世紀留下來的《卡克奇奎人編年史》提供了我們一些隻字片語。根據研究,《卡克奇奎人編年史》是胡尼戈王(King Hunyg)的孫子阿蘭納(Fransico Hernandez Arana)留下的記載。
1 阿浩(1520年10月3日),疾病來了!
死亡人數驚人的恐怖,連Vakaki Ahmak王子也死了,漸漸地,巨大的陰影與完全的黑暗籠罩在我們的雙親、祖父母,還有我們。喔!我的孩子啊,當瘟疫支配這個世界。
阿蘭納聽著長輩回想,一邊紀錄家人一個接著一個倒下。不僅僅是 NMSL(你媽死了),紀錄上更說道:
瘟疫開始後40天,我們父親和曾祖父過世了,14坎梅日(14 Camey),你的曾祖父胡尼戈王死了,兩天後,我們的爸爸,你的曾祖父Ahpop Achi Balam 也過世了。喔!我的孩子啊。
從這段記載中,可以看到瘟疫的凶險,祖父、曾祖父幾天內過世。湊巧的是,過世的時間是卓爾金曆 14 Camey。Camey 是卡克奇奎語,轉換到猶加敦馬雅語是Kimi。在卓爾金曆裡,這些日子與曆法符號,都有它代表的意義。Kimi 正好就是死亡的意思!疾病掃過之下,連胡尼戈王都中招倒下。
死亡的惡臭多麽濃烈!在我們的雙親祖父屈服於死亡,一半的人民逃到原野之中,狗與禿鷹狼吞虎嚥的啃著留下的屍骸。死亡太可怕了。喔!我的孩子啊!這就是我們為什麼成為孤兒,我們是胡伊格王四子的血脈,我們倖存下來,並且見證這一切。
倖存者向他們後代的子孫訴說當年的恐怖,無需多做解釋,從文字之中都能感受到絕望的氛圍。這場瘟疫延續了兩年,大半的卡克奇奎人倒下。西元 1521 年 8 月 11 日,Belehe Qat 與 Cahi Imox 成為新的統治者。中美洲的政治世界,也在瘟疫侵襲伊希米切時,悄然洗牌。
就在新王繼位兩天後,先前蒙特蘇馬警告的陌生人攻陷阿茲特克帝國王都—特諾奇蒂特蘭(Tenochtitlan),比卡克奇奎強大數十、數百倍的阿茲特克帝國,居然滅亡在不足五百人的陌生人手中。消息傳到伊希米切,卡克奇奎的宮廷可能經歷一串討論。卡克奇奎人派了使節前往特諾奇蒂特蘭,表明願意與西班牙人合作的立場。
另一方面,基切馬雅人的烏塔特蘭宮廷也收到陌生人擊敗阿茲特克帝國的訊息。在國家滅亡前,阿茲特克人的信使再度到達烏塔特蘭,要基切馬雅人準備戰爭。
但基切馬雅人的狀況也不是很好,他們與卡克奇奎人同樣經歷嚴重的瘟疫攻擊。根據一些研究,整個高地區在 1521 年減少了 1/3 的人口,西班牙征服者還沒來,整個馬雅世界卻殘破不堪。不同於宿敵卡克奇奎人,基切馬雅人決定聚集高地區的馬雅人對抗西班牙征服者。
西班牙征服者的頭領者,是以殘暴著稱的阿爾瓦拉多(Pedro de Alvarado),他帶著 400 名的西班牙人,配合阿茲特克與底拉斯卡拉人,要征服高地區。卡克奇奎人實現他們合作的諾言,與西班牙人一起攻打基切馬雅人。
1 Ganel,西班牙人擊潰了基切人。他們的頭領是圖納蒂烏・阿維蘭瓦羅(Tunatiuh Avilantaro)征服了所有人。在這之前,誰也沒有看過西班牙人。《卡克奇奎人編年史》
阿爾瓦拉多率領的聯軍,在今天克沙爾特南戈平原與基切國王 Tecum 率領的三萬馬雅聯軍作戰。Tecum 穿上華麗的羽毛,奮勇的殺死阿爾瓦拉多的坐騎,回頭第二回合,阿爾瓦拉多握著鋼鐵長矛等著 Tecum,「然後他把 Tecum 刺穿了」。Tecum 的犧牲讓基切馬雅人悲痛萬分,憑藉著火砲、騎兵的優勢,西班牙聯軍在平原屠殺馬雅人。基切馬雅人說:「浩大的血戰將一切都染紅」。
自此,馬雅人開始了悲慘的奴役,卡克奇奎人也不能倖免於難。阿爾瓦拉多恐嚇他們交出黃金,卡克奇奎人放棄他們的城市伊希米切,逃到山中打游擊戰,但還是無法抵抗西班牙人,幾年後,決定跟西班牙人合作的 Belehe Qat,也在苦役中喪生。
現代人口學詮釋
1542 年,西班牙人對於中美洲的征服已經大抵完成,印地安人被奴役的狀況,也越來越嚴重。傳教士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薩斯眼見西班牙人的殘暴行為,寫成《西印度毀滅述略》一書,向西班牙國王菲利浦二世告狀。以《西印度毀滅述略》為基礎,征服後西班牙人的奴役與屠殺,使得印地安人生活環境非常糟糕,不被當人看,使得人口大量減少。這個說法一直是史家的基本看法。
不過,近年來,《槍砲、病菌與鋼鐵》、《哥倫布大交換》等書出版後,病毒、疾病在印地安人人口大量減少扮演的角色,越來越受到大家的重視。
這些研究顯示,文明發展之初的生態與地理環境,影響日後的發展,決定不同人類社會的命運。有些歷史學家認為,這種生態地理的觀點是一種「生態帝國主義」,有可能讓征服者從「奴役說」中開脫,並且合理化殖民者的正當性。《哥倫布大交換》的作者克羅斯比,曾在書裡提到「將原住民掃蕩殆盡的是病菌,而不是帝國主義者及其殘暴不仁⋯⋯」。若是過度強調疾病、病毒扮演的角色,反而會忽略西班牙人奴役行為,對於美洲原住民造成的傷害。
雖然這篇文章列舉舊大陸疾病,在猶加敦地區、高地區流行的狀況,以及本土文獻記載呈現的悲劇樣貌,但不代表西班牙人得已征服美洲原住民全然得力於疾病。無論從阿茲特克、印加、基切馬雅人的被征服史來看。美洲原住民政治體的內在弱點跟疾病應該同等重要。唯有將「槍砲病菌與鋼鐵」及美洲原住民政治體內在弱點綜合考量,才能貼近西班牙征服中美洲的歷史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