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 2015 年前後,筆者正失意於澳洲。那是經歷兩年只有 working 沒有 holiday 的 working holiday 後,再如跑馬拉松般,用三年挑戰自己身體極限的窮苦半工讀取得大學學位。卻沒想到臨門一腳要申請移民時出包:家父猝然身故,為處理他的身後事被逼短暫返港;同時澳洲移民政策急改,結果錯失尾班車。與此同時,香港先後經歷 2012 年的國民教育事件,與 2014 年的雨傘運動,正值風雨飄搖之際,前路茫茫。
此時此刻,作為一個身處異國的香港人,退,香港已經難有前途;進,澳洲移民政策把我拒諸門外。時代巨輪急速轉動之下,我等滄海之粟只能在夾縫之中苦苦掙扎求存。那一刻是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也是時運不濟,命途多舛;那種滋味,是寒天飲雪水,點滴在心頭。
職是之故,兼有大學時修讀過澳洲史,明白澳洲立國與他國不同之處,更在機緣巧合之下接觸到Chinese ANZACS 的相關史料,讀到一群華裔混血先賢也曾經在大時代、大政治的背景之下面對著國族的樊篱,也如我一般曾經苦苦掙扎、默默無聞地生活於社會角落,希望靠自身努力得到社會認同。
那種感覺是那麼遠,這麼近。強烈的既視感,讓我意識到這是相當難得的題材,促使我寫下了〈Chinese ANZACS──澳紐聯軍中的華裔混血兒們〉並在故事投稿發表。
華人有身後留名的傳統,留得生前身後名是莫大的榮耀。當時文章在臺灣、香港等華人地區得到了相當的關注,也變相的為這群先賢完成了因種族歧視而未能身後留名之憾。若然冥冥中自有天意的話,我這失意落泊的窮秀才來到澳洲,難道就是為了完成這個任務﹖
這不,從澳洲返港兩年,筆者竟又有輾轉漂泊到紐西蘭,且又有機會接觸到紐西蘭立國史。巧合的是,這段立國史之中也有華裔混血兒參與其中,過程也許比澳洲部分更複雜,也更不為人知。那不就意味著我也要為這裡的先賢整理記綠他們的故事,為他們完成身後留名的任務嗎﹖
位於紐西蘭北島西南角的塔蘭納基山(Mt. Taranaki),由筆者在當地拍攝。毛利人與柏基哈因土地問題而爆發的紐西蘭土地戰爭在這裡開始。筆者曾在這裡工作一年,利用工餘時間走訪當地弔古戰場。塔蘭納基山有紐西蘭富士山之稱,2003 年的電影《最後武士》中的富士山場景就在這裡拍攝。無獨有偶,《最後武士》中的核心矛盾也是外來文明與本土文明,及現代文明與傳統/野蠻的衝突。
當毛利人遇上華人
前篇之所以要介紹毛利人的歷史,是因為澳紐聯軍中,除了純華裔及華人—盎格魯薩克森人混血這兩個分支外,還有少量華人與毛利人的混血兒。在這段複雜的歷史大框架下,他們既是作為廉價勞力或工具人被輸入境內的華人後裔;也背負著與其他毛利人一樣要光復祖先土地,重奪毛利人 taonga 的宿命;同時,又要作為英國公民為國效命的三重矛盾。若要對比,他們就是《賽德克‧巴萊》中成為歸化日本人的賽德克族人,宛如海外版的花崗一郎與花崗二郎。
也就是說,他們也許都曾面對過「你是不列顛子民,還是毛利人祖靈子孫」這樣的靈魂拷問。
一如澳洲篇中提到,1850 年代墨爾本發現金礦引發淘金熱,吸引數以萬計華人礦工前來。他們絶大多數是以四邑為主的廣東人、其次福建、還有少量上海人。到了 1861 年,紐西蘭南島的奧塔哥(Otago)也發現金礦,殖民地政府邀請其中比較熟練的廣東幫前來恊助開發。
當時政府的主要考慮是,廣東幫刻苦耐勞之餘大多也思鄉情切,一般賺夠錢以後就會回鄉,因此比較不會對白人的統治構成影響。統計資料顯示,自 1861 年至 1939 年,殖民地政府每年需要引入 400 至 1600 名廣東礦工不等。廣東礦工稱奧塔哥金礦為「新金山」,以作為對美國「金山」的識別。直到 1910-30 年代,陸續有廣東人賺到錢後成功在紐西蘭落地生根。他們大多在當地購置土地、經營菜農場[1],南北島均有。
與此同時,毛利人正不斷失去故土,他們在白人眼中既是英勇善戰的戰士,卻又是野性難馴的野蠻人;毛利人應躲在深山野嶺之中,不該出現在他們的「現代化文明」城市內,因此白人僱主均不願意僱請毛利人。逼於生計,部分毛利人開始受僱於華人菜農場,兩個族裔因而開始接觸,部分華人菜園主也順勢娶毛利人女子為妻,兩族混血兒由此出現。
這樣的混血兒最初很少,並未引起當局關注。但隨著混血兒數量逐年增加,終於引起了殖民地政府注意,擔心會出現難以控制的混合種族(Hybrid Race)。當時的白人認為,毛利人儘管次於歐洲人,但優於作為廉價勞工輸入的華人,因此毛利女子與華人男子結合有傷風化,也是對毛利傳統文化的侵蝕。報紙就將此形容為 「毛利女子問題(Maori girl problem)」,與澳洲政府要監控白人女子,使之遠離華人男子的情形如出一轍。
基於相關的憂慮,當局成立專責委員會進行調查,並在 1929 年完成了《毛利人於菜農場受僱佣調查報告(Employment of Maoris on Market Gardens)》。
這份報告針對北島奧克蘭及週邊的菜農場進行調查。報告發現,約有 60% 的農場僱佣了毛利人,基本上都是華人的菜農場。70% 的受雇者為毛利女性,數量由十來人到二三百人不等。由於白人普遍不願僱用、也不願意租屋給毛利人,而不少華人菜農場可以提供住宿,由此成為了不少毛利女性工作與住宿的唯一選擇。菜農場也因此成為華人男性與毛利女性接觸的途徑。
在官方登記中,這樣的跨族婚姻每年有 10-20 宗左右。他們結合的原因大多出於經濟考慮:毛利女性和家庭大多貧困,而作為菜園主的華人男性相對富有,且傳統觀念上華人男子較為顧家,不失為一張「長期飯票」。
同樣在官方紀錄中,1926-1929 年間,這兩族的混血兒共有 45 人。他們因為出生較遲,基本上錯過了兩次世界大戰,最早可以從軍的只能趕上韓戰。因此筆者暫時找到的有參與兩次世界大戰的毛利與華人混血兒只有五人,且均非紐西蘭本島出生。
關於ANZAC
ANZAC的全稱是「Australian and New Zealand Army Corps」,即「澳洲及紐西蘭聯軍」。筆者於澳洲篇中曾提及,澳洲立國時間短,且欠缺史詩式的立國神話(National Story)或英雄;加上國家機器鬆散,導致政府存在感極低,就連第一任首相是誰也沒人知曉。所以一戰之前,澳洲人從來沒有「澳洲」的國族意識,也不會去思考自己是「澳洲人」還是「英國人」這類問題。
直至一戰爆發,澳紐聯軍跟敵對國土耳其打了一場毫無意義的血腥登陸戰──加里波利戰役。那是場軍方高層賭氣、浪費人力物力的無謂大戰,迫使一群熱血的年輕人用生命的錯誤買單。孰料這一戰卻誤打誤撞地,把澳洲的國格打了出來,澳洲人的國家意識方由此而生。於是這場大戰便成了澳洲的立國神話。國家透過每年澳紐聯軍紀念日的悼念活動來蹭熱度、拼存在感,參戰的軍人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國父級別的英雄,被後世所歌頌。
ANZAC 的身分,就是這樣一套歷史框架下的統稱。然而矛盾的是,如果有一名華裔成為了ANZAC,那麼他便具備了某種兩面性:一方面,他是被歧視的外來少數族裔的「他者」;另一方面,他又是國父級別的立國英雄的「我族」。
同為英國殖民地的紐西蘭,也同樣需要 ANZAC 作為立國神話,推廣紐西蘭的民族意識。唯一不同的是,紐西蘭的立國過程較為漸進,且與週邊島國如薩摩亞、湯加、斐濟等維持緊密的關係,形成一個有別於澳洲的島國聯盟體系,或曰泛波里尼西亞體系。
由於這些島國人民都屬於廣義的「毛利」,或日波里尼西亞人,是紐西蘭毛利的表親,紐西蘭的立國神話也需對這些關係有所吸納和反映。但這個課題太大太深,這裡不作深究。我們唯一要知道的,便是澳紐聯軍中也有這樣的島民存在,當時統一視作毛利人處理,且當中也有華人混血兒。
立國神話之外,還有一個類似於民族性的概念:國家人格(National Character)。對於澳洲人而言,怎樣的人格形象才是一個典型的澳洲人呢﹖一如澳洲篇中提到,那是天真率性、熱血衝動又帶著點鄉巴佬味,見面互稱mate的「澳洲佬」,他們自稱為「Aussies」。相對的,紐西蘭也有這樣的概念,他們會自稱為「Kiwis」。
Kiwis 與 Aussies 有怎樣的區別﹖《紐西蘭百科全書》有這樣的簡單概括:
按照筆者在紐西蘭工作三年的日常接觸和理解,Kiwis 的這個「天生紳士」,就是一種內歛怕事又慢熱、帶點天然呆,很需要安全距離的性格,確實與 Aussies 愛玩愛熱閙又帶點傻氣的性格形成巨大的反差。這裡做個籠統的比喻,如果分別把一個美國人、澳洲人、英國人、加拿大人和紐西蘭人變成孩子放在幼稚園裡。那麼我這個做老師的會這樣把他們分類:
第二組英國和加拿大,動靜皆宜組。他們也會玩,但不閙,很有禮貌,做什麼事前都會很有教養地問:「老師我可不可以玩這個﹖」老師批準後就會大大方方地去玩。
第三組紐西蘭,內向怕事的孩子,安靜不愛說話,很守規距。他從不主動要求什麼,有新玩具也不敢主動去試,只會靜靜地在一旁看著小朋友們玩,但願不要出什麼亂子來就好。這就是 Kiwis。
作為出生於紐西蘭的華人後裔,紐西蘭的 Chinese ANZACS 在這裡受教育成長,性格特質多少也與 Kiwis 有類近之處。
考慮到紐西蘭 ANZACS 框架比起澳洲更複雜,而這些華裔先人的背景組成各異,為了方便後面故事推進,後續將把他們劃分作三組來介紹:純華裔、華裔與歐裔混血組、以及華裔與毛利人混血組等。
紐西蘭的Chinese ANZACS(一戰純華裔組)
與澳洲相比,紐西蘭當年的冊籍系統似乎更為混亂,以至坊間對服役的華裔軍人知之甚少。直至 1996 年政府公開相關資料,並由奧克蘭博物館展開資料數位化,建立網上資料庫供公眾查閱,經過民間學者及軍屬後人的努力後,才陸續發現少量華裔的資料。
目前已經確認的華裔參戰者有 59 人(一戰 32 人,二戰 27 人),因當時冊籍混亂,所得資料各異。有人背景資料詳盡,但也有人生平資料欠缺,僅能從其名字判斷為華裔。有興趣的讀者可從以下連結進入資料庫進行查閱:
順帶一提,這些華裔的名字大多中英夾雜。考慮到他們先輩均為廣東人,大多是未受過教育的基層勞工,因此本文中譯名會按粵音翻譯,也會盡量貼近草根。例如一對家姓為 Ahgan 的兄弟,筆者選擇譯作「阿根」,那是因為「阿根」在舊時廣東勞工階層中是極為普遍的名字,如此類推。
首先來介紹一下純華裔組別,暫時已確認在一戰中服役的有 5 人,分別是勞氏兄弟: Norman Kwong Tsu Low(按粵音可譯作勞國柱)、Victor Thomas Low 及阿強(Ah Keong)兄弟:Thomas Ah Keong、Richard Ah Keong、Andrew Ah Keong。
勞氏兄弟出生自官方認可的首個紐西蘭華人家庭:勞強氏家庭(Lo Keung Family)。其父為台山商人勞強(Lo Keung),其母為寶安人金香(Cum Hong)。金香曾於一個富裕的基督教華人家庭任保母,後跟隨主家移民至澳洲墨爾本,信教後獲賜教名 Matilda,因此個人文件上名字為Matilda Cum。金香在墨爾本認識勞強後與之成婚,並一同移居紐西蘭旦尼丁(Dunedin),他們共育有 3 子 3 女,Norman 及 Victor 排行第二及第三。
勞氏兄弟除了出生自首個紐西蘭華人家庭外,更是最早拿到紐西蘭大學學位的華人。兩人均畢業於基督城坎特伯雷大學(The University of Canterbury)工程系,入伍前職業為土木工程師。因筆者曾於坎特伯雷大學修讀幼兒教育,與兩位先賢同為校友,因此論及輩份淵源應稱呼兩位為學長。
1914 年,一戰爆發,正於倫敦任職土木工程師的 Norman 學長旋即報名從軍,並參與了加里波里之戰。後於 1919 年因受毒氣所傷而退役。Victor 學長則於 1917 年在紐西蘭入伍,並被送往歐洲戰場與德軍正面對抗,其後轉調陸軍教練團任職,並以士官長(Sergeant Major)身份退役。
戰後兩位學長輾轉至上海工作。然而 Norman 學長因戰時毒氣舊患未癒,不幸於 35 歲就英年早逝,葬於上海。其後 Victor 學長轉往香港一家建築行任職,並於日本攻佔香港前返回紐西蘭,餘生均於紐西蘭勞工部任職公務員,直到 1953 年過世,享年 59 歲。
至於阿強三兄弟:Thomas、Richard 及 Andrew生平資料均不詳,僅知道其父 Jack. 阿強於 1870 年來到紐西蘭。三人分別於 1917、1918 年入伍,分屬不同單位。其中 Andrew於法國執行任務時不幸殉職,並被葬於當地。
二戰純華裔組
在二戰中服役的純華裔紐西蘭人,至今可確認的有 10 位,其中更有兩位女性,按音譯姓况(Fore)。這兩位女性先賢分別是:Teresa Rita Fore 及 Eileen Fore,她們是兩姐妹,均曾於空軍服役,也是目前可以找到唯二的兩位華人女性。可惜這對姊妹生平資料均不詳,只知兩人出生於幻格努依(Whanganui),生父音譯為况國忠(Kwong Chong Fore)。
Teresa 退役後與另一名華裔軍人 Daniel Chan Lee 成婚。 Daniel 生平同樣不詳,服役資料顯示其為陸軍運輸兵,戰時駕駛軍用貨車。他有一名兄長 Willie Lee,是少數幾位華人戰鬥機飛行員之一,在英國上空駕機執行任務時陣亡。
資料顯示,這 10 位先人之中共有 8 位在空軍服役,並有 3 位成功成為戰鬥機飛行員。前文提及的 Willie Lee 是第一位,登記資料顯示他的母親名為黃思(Wong See),父親不詳。Willie 在紐西蘭出生,入伍前是一位果農。他少年時曾被送回廣東祖家,於廣州培正學校就讀,其後報讀杭州的中央航空學校接受飛行訓練,並有 100 小時飛行記錄。1938 年,Willie 返回紐西蘭並於 1940 年入伍,接受一年戰機訓練後,他自 1941 年起被派駐到英國駕駛戰鬥機,保衛英國領空。1942 年,Willie 執行任務時殉職並葬於英國,得年 28 歲。
第二位機師是 Alex.阿志,全名 Clement Alexander Ah-Chee。Alex 同樣生平不詳,登記資料顯示他的父親是威廉.阿志(William Ah-Chee)。Alex 在紐西蘭南島受訓,其後派往英國駕駛轟炸機,上師及同齊對他的評價是頭腦靈活及辦事高效,其餘資料不詳。
第三位機師是一對黃氏兄弟中的弟弟 Bill Chiu Wai Wong,其兄長是 George Chiew Fook Wong,兩人按音分別譯作黃朝偉與黃朝福。根據黃家後人接受傳謀訪問的口述記錄,黃氏兄弟祖籍廣東增城,祖父黃冠銳(Koon Yol Wong)先後六次到紐西蘭工作謀生,主要從事菜農工作,賺夠錢後回鄉購地置產。父親黃求興(Kow Hing Wong)少年時跟隨父親到紐西蘭謀生,最終定居於此。朝福、朝偉兩兄弟少年時曾被送回廣州,與祖母生活 6 年,並在當地新式學校接受教育,其後因日軍侵華而返回紐西蘭。入伍從軍前,兩兄弟合伙經營果欄。黃氏兄弟最初加入陸軍,其後朝偉轉投空軍,受訓後成為戰鬥機飛行員,最終退役。
除以上 7 人外,還有 3 人因生平資料不詳,官方僅能從其名字推斷為華裔,分別是:Charles Yin(陸軍)估計姓嚴,登記冊上母親名為Mrs A.L. Yin;George S. Long(空軍) 估計姓龍;George Chan(空軍)估計姓陳。3 人其餘資料不詳。
一戰華裔與歐裔混血組
一戰中的紐西蘭華裔與歐裔混血軍人共有 27 人,通常是父親為華裔,母親為歐裔。基於當時的種族岐視問題,混血組的名字會盡量歐化,且在親屬一欄中大多只填母親姓名,以掩蓋自身華裔背景。因此這一組別中有 20 人背景資料不詳,只能仰賴後人認定,方可知其華裔背景。
27 人當中,有少數是在澳洲出生長大的。例如一對阿根兄弟:Alfred Aghan 及 David George Aghan,兄弟倆出生於澳洲墨爾本,其父為 Willam Young Aghan,音譯名稱為容阿根。當時澳洲兵役法較嚴,需要在體檢中確認為實質性的歐裔人士,且通過家庭背景審查方可參軍,參軍被拒的華裔往往會被視作懦夫。
相反地,由於當時的紐西蘭兵役法認定,只要是英國公民均可從軍,心有不甘的阿根兄弟便輾轉來到紐西蘭,成功入伍。同樣情況的還有 Albert.阿勞(Albert Peacock Alloo,Allo 按音可譯作「阿勞」),兵役冊顯示其母為 Mrs Marion Alloo,他從軍前是一名會計師,其餘資料不詳。
餘下24 人中,背景資料最詳盡的是成(Sing)氏四兄弟:Herbert Stanley Sing, Albert Victor Sing, Robert Francis, 以及Arthur Percy Sing。
成氏四兄弟的父親成平(Willam Ping Sing)於酒店中任職廚師,母親 Frances Margaret 為愛爾蘭人,出身自軍人世家,其祖父曾參與對抗拿破崙的滑鐵盧之戰,父親則曾參與克里米亞戰爭,其餘家族成員則經歷過鎮壓毛利的紐西蘭戰爭。四兄弟中,Arthur 在服役前是一名出色的橄欖球運動員,戰前及戰後均活躍於不同球隊,並曾經代表國家隊參賽。
成氏四兄弟在大戰初期已參戰,曾經歷加里波里之役,及後轉戰西歐,其中 Herbert 於法國前線執行任務時不幸陣亡殉職。華裔混血組中,於前線陣亡殉職的除 Herbert 外還有:
James Robert Tye(父親譯名為周泰Chow Tie,母親為Grace Kerr),
James Arnold Lee(母親為 Mrs A. N. Lee)。
James George Paterson(父親為 John Jackson,可能是香港人),
除了 James George Paterson 外,父親可能是香港人的還有 Clarence Eric Kee,兵役冊上顯示其母為Lucie (Lucy) Ada Kee ,其父為 Frank (Kow) Kee(按音譯作高奇)。並註有「Father Frank was originally from Hongkong」字樣,即父親高奇原籍香港。這是目前找到的唯二香港人家庭。
混血組中餘下的還有:
Eng King How Chow,父親為 George How Chow(按音譯作周孝),母親為 Sophia How Chow。
Joseph Winiki 及 Thomas Merlin Winiki,父親為華人 Him Wing Kee(按音譯作謙永奇),母親為德國人Caroline Wing Kee。
Leonard Robert Lee,出生證名上顯示其全名為 Robert Yow Luk Lee Goon,按音可譯作李佑樂。父親為華人礦工,母親為英國倫敦人,其餘資料不詳。
蒙氏兄弟 Albert Ernest Mong 及 Frank Eric Howard Nicoll Mong ,母親為 Mrs Mary Ann Mong,父親資料不詳。
鍾氏兄弟 Wilfred Howard Chong 及 Gerald McNaughton Chong,母親為 Mrs Elizabeth Chong,父親為鍾超(Chong Chew)。其中 Gerald 在一戰及二戰時均有服役,是三名先後參與兩次世界大戰的華裔之一。
George Butler Gye 及 Edward Evelyn Gye,父母資料均不詳,僅能從其姓 Gye 推測為華裔(Gye 按音可譯作「佳」),因此稱作佳氏兄弟。
許氏兄弟 Vincel Hughes 及 Lionel Wilfred Hughes,父親為 T.W. Hughes,母親不詳。Vincel 為另一名參與兩次世界大戰的華裔。
Anthony John Paterson ,第三名參與兩次世界大戰的華裔,父親為 J.G. Paterson,其餘資料不詳。
Howard Cecil Alloo,父親為 Willam Alloo,母親資料不詳,從軍前是一名法律文員。
Willie Shack Horne(Shack Horne 按音可譯作「石安」),父母資料均不詳,僅能從名字中推斷為華裔。
William Alfred Gee(Gee 按音可譯作阿芝或阿志),父母資料均不詳,僅能從名字中推斷為華裔。
二戰華裔與歐裔混血組
二戰中的華裔混血兒合共有 8 人,其中 7 人均為一戰混血組的後人。例如一戰時已經四代從軍的軍人世家成家,二戰時又有兩子參軍,是為 Donald Singe(空軍)及 Mervyn Allen Singe(陸軍)。兩兄弟均為 Albert Victor Sing 與 Isable Sing 之子。
其餘還有:
How Chow(周孝)家有 George How Chow,為 Eng King How Chow 與 Ellen Sarah How Chow 之子,於陸軍服役。
謙永奇(Him Wing Kee)家有 Max Ernest William Winiki,母親為大溪地人Teriimateata Marcelle Winiki, 父親為Thomas Merlin Winiki,於陸軍服役。
鍾超(Chong Chew)家也有兩子從軍,分別為 Stanley Lewis Chong 及 Albert Mervyn Howard Chong 兄弟 ,均為一戰時已經入伍的 Gerald McNaughton Chong 之子,二戰爆發時父子三人均於陸軍服役。
然後蒙(Mong)家也有一子 Carnegie Howard Mong 從軍,為一戰服役的 Albert Ernest Mong 與 妻子 Robina Kerr Mong 所生,於陸軍中服役。1943年,他於意大利戰場中陣亡殉職,得年 21 歲。
最後還有一人,Graham H. Ching 生平及父母資料均不詳,只能從其名 Ching(可譯作青或靖)推斷為華裔。
華人與毛利混血組
目前能找到的華人與毛利人混血先賢合共有5人,且均在一戰服役,二戰服役名單中尚未有發現。
一戰爆發後,部分與英國皇室關係較好的毛利部落便挑選年輕的毛利人從軍,首批合共500人,組成「毛利人分隊(Maori Contingent)」參戰,參與了加里波里之戰在內的所有一戰戰役。整個一戰過程中共有 2500 名毛利人參與。
加里波里之戰後,隨著人員擴充,毛利分隊被改編為毛利先鋒營(Maori pioneer battalion),並開始接受紐西蘭週邊的毛利分支(或曰波里尼西亞人)作為補充兵員。他們包括來自湯加、薩摩亞、庫克島等地的島民。
現時找到的 5 位毛利混血先人中,3 位為庫克毛利,2 位為薩摩亞毛利。因為庫克島於 1901 年、薩摩亞於 1914 年被英國劃入紐西蘭管轄,因此兩地居民均被視作英國公民,當地的波里尼西亞人統一視作毛利人處理。他們參戰後撥入毛利先鋒營服役,理論上其地位和權益屬《韋唐基條約》保護範圍,因此這 5 位先人便等同於電影《賽德克.巴萊》中的歸化日本人花崗一郎和花崗二郎。
5位毛利混血先人之中,最早參軍,也是唯一一位留有照片的便是 Mologa Ah Mu(Ah Mu 按音可譯作阿武)。 阿武屬薩摩亞毛利與華人混血兒,父親為 Jhon Ah Mu. 他於 1915 年入伍受訓為工程兵,1916 年作為補充兵撥入毛利分隊並被派往前線,先後於埃及和歐洲西線服役 3 年。
第二位毛利混血為 Frank Roberts Ah Sue(Ah Sue 按音譯作「阿書或阿水」),薩摩亞毛利人與華人混血兒,生父資料不詳,僅能從其家姓 Ah Sue 推斷為華人。兵役冊上顯示其為薩摩首籍大法官 Charles Roberts 養子,其餘資料不詳。
餘下三位為庫克島毛利:
Ah Sin Raka (Ah Sin 按音可譯作阿先或阿仙),兵役冊上僅顯示父親為 Raka,母親為Ngatepaeru。其餘資料不詳。
Apongi Ah Kew(Ah Kew 按音可譯作阿橋),父母資料不詳,僅能從名字推斷為華裔。
Solomon Ah Sin,兵役冊上父親為阿先(Ah Sin),母親為Makienge,其餘資料不詳。
全文完
Lest we forget 永誌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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