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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蘭遮市鎮內荷蘭人與唐人居家空間比一比

2024-12-14

在荷蘭東印度公司到臺灣後,前期主要由熱蘭遮市鎮與赤崁兩地向外拓展,在籌備市鎮時,除了市鎮最高負責人長官(Governor),來到熱蘭遮市鎮的荷蘭人中,有來自荷蘭各省招募之成員,依工作分配有從事政務、稅務、工務、地政、法務、醫務、市政、水手、士兵、牧師、教師人員等,其中又以水手、士兵最多,用以應對當時海域可能遭遇之危險與控制殖民地安定。

在市鎮建設的過程中,來自各地的人也逐漸地聚集,撇除荷蘭人與來此進行貿易的唐人,也有經招攬而移居市鎮與周邊地區者,如砌磚工人、石匠、船伕、獵人、商人、釀酒者、農人等,這些人大多是男性。

而他們所居住的地方,根據荷蘭研究員廉斯卓(Menno Leenstra)發現的 1643 年熱蘭遮市鎮地產登錄簿(1643Estate Registers of Zeelandia),是當時的荷蘭東印度公司商務員侯賀(Nicasius de Hooghe)奉長官命令前往測繪房舍、地產之記錄。記錄中,市鎮內的街屋面寬大概在3m到5m之間,長度在9m到15m之間,在這狹長的空間中,荷蘭人、唐人又分別如何安排他們的空間?
 

一、唐人建物的內部空間

1. 店面與廳堂

由於聚集在熱蘭遮市鎮的大多為商家,我們不難想像,走入部分建築後第一眼可以看見的,仍是其商業買賣延伸的空間,在 17 世紀末清〈臺灣地里圖〉中也可以看到類似的格局。
 
〈臺灣地里圖〉裡的十字街與鎮北坊,可以粗略看見商家店面於室內空間的描繪。
佚名,〈臺灣地里圖〉,現收藏於美國國會圖書館。

如若不是商家而是唐人住宅,或由商家店面再往裡走,一進最可能看見的,則是祭祀神明與祖先的廳堂,就是現今稱為神明廳的所在。關於唐人祭拜神明與先祖的習慣,雖未見於熱蘭遮市鎮的相關記載,但 1720 年(康熙 59 年)《臺灣縣誌》記錄臺灣人民習俗時便指出:「祖宗父母,身所自出,祀於中堂。必誠必敬,追遠報本之義也。臺人祀其祖先,置於堂之左右而祀菩薩於中,十居七、八焉…」,在現存清代的老宅中,我們亦可看見神明廳的空間擺設。
 
位於鹿港的施進益古宅,雖為(清)嘉慶年間所建,但仍保留完整的民居空間佈置,以磚土為地板、牆壁的主體,梁柱則更多使用木材,正廳擺設有祭祀神明的神明桌,桌上則有神明龕、祖先龕、神明彩等,兩側則是通往建築內部後面空間的通道。
 

2.起居空間與廚房

由正門與廳堂深入唐人建物後,又會看到什麼樣的空間呢?從本次調查研究的第二章第一節第二篇〈熱蘭遮市鎮的建築〉1920 年代巴達維亞房子的舊照片中,可以一窺室內一隅,左圖據推測是進入房舍的前廳,可以看見有一個空間與樓梯到二樓,前方的樓梯可以前往前棟二樓的空間,後面的樓梯則通往後棟二樓,中間則是個後院;進入庭院往回看的視角如右圖,圖中最左側是後棟樓梯,通道則通往左圖的前廳,右方是通往廚房,我們可以從中判斷該建築是前店後住,前店二樓可能為倉庫區,若是較高一點也可能是店面區,從鄭維中與黃恩宇對熱蘭遮市鎮空間的研究來看,此種空間格局算是荷蘭殖民地中常見的類型。
1920年代巴達維亞的舊照片,該建築應 為華人居住,左圖為前廳的室內空間,可以看到地板、天花板與前後棟樓梯的模樣,右圖則提供後院的另一個角度。
後院的舊照片右側通往廚房,從圖片中能夠看到,廚房裡有儲水槽、一些大甕、灶,地板則鋪有地磚。

雖然熱蘭遮市鎮的建築物並未能保存至今,但從清代的漢式街屋中能夠發現,建築常見的有一進、二進與三進之分,除了建築物主體外,通常會有天井、中堂與附屬建築物,附屬建築物一班在中庭旁,大小、寬窄則依據建物所在位置有所不同,在附屬建築物的一端,部分街廓邊緣會預留通道,讓中庭兩側可以行走並與外部街道連結,在 1652 年熱蘭遮市鎮的圖像中能夠看見相似的例子,也與前面 1920 年代街屋照片中成為一個對照。

 
清代的漢式街屋常見的空間格局,每一進之間常會有個空間與天井。
 
左圖為1653年建築物與街廓外部關係圖;右圖則為建築物與外部關係示意圖。
轉引自: 林立浩,〈荷鄭至清初台南市街形成與建築類型之研究〉,頁68-69。
 

二、荷蘭人建物的室內場景

相較於唐人的場所,熱蘭遮市鎮中歐洲人房舍的內部空間,相對缺乏見聞錄類型的參考,於是我們將視角放在同時代的荷蘭與殖民地城市,尋找可做為內部空間可能的依據。下述主要以雅加達歷史博物館、林布蘭博物館與荷蘭海事博物館為例,這三個博物館分別保存著 17 世紀荷蘭市政廳、一般住宅與船舶的內部空間與文物,對應熱蘭遮市鎮中不同歐洲人建築室內場景的參考依據。
 

1.門廳

首先,歐洲人建物與唐人街屋有所不同,建物內部並沒有祭拜神明與祖先的神明廳,因此進入街屋後,一樓最常見的是門廳、會客室,門廳一般是接待一般訪客,會客室則是接待重要訪客。在阿姆斯特丹有一棟興建於 1606 年的歐洲建築,是被譽為荷蘭歷史最偉大畫家林布蘭的故居(今林布蘭故居博物館),在其中也能看到相似的格局,提供門廳想像的一種參考。
 
17世紀阿姆斯特丹運河岸房子的剖面圖中,可以發現常會有地下室,在門口進入的第一個空間就能看見樓梯,往後走才是各樓層不同功能的內部空間。
走進林布蘭故居博物館,一樓第一個會看到門廳,有點類似今日一般住家的客廳,擺設有一些椅子來接待客人。
 

2.起居空間

除了門廳,林布蘭故居博物館中也保留盡可能地維持並還原 17 世紀林布蘭居住時的樣貌,建築裡有數個房間且空間都不小,可以提供我們熱蘭遮市鎮中荷蘭權貴家裡室內場景的一個想像,並瞭解當時荷蘭人可能使用的器具。
 
林布蘭故居房間一景。我們在照片中能夠看見兩張不同樣式的木製椅子,床旁邊的小櫃子有一個蠟燭台與瓶子,以及木製的床座與布簾,左側應是歐式壁爐。

在 1650 年代後期的一些畫作中,我們能看見畫家對當時荷蘭室內場景的記錄或想像,其中畫中所使用的器物,是17世紀中葉實際有使用的,例如維梅爾的〈睡著的女僕中〉的水果盤,抑或霍赫(Pieter de Hooch)的作品〈臥房〉(The Bedroom)、〈母親職責〉(Interior with a Mother delousing her child ’s hair. Known as “A Mother`s duty”),提供我們那年代歐洲人臥室場景的參考,此外在幾幅畫中,不同的桌巾、桌毯、桌椅與地板的樣式,都能作為我們對熱蘭遮市鎮中歐洲人房舍室內場景的一種參考與想像。
 
A Maid Asleep,由Johannes Vermerr於1656-1657年間繪製,桌上有盛裝水果的藍白紋路瓷器,水果盤旁有白色的酒瓶,連接房間的門則像是木門。該作品現收藏於紐約大都會美術館(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New York)。
The Bedroom,由Pieter de Hooch於1658-1660年前後繪製,從畫中可以看見由紅磚鋪成的地板,兩張椅子與一張小桌子,臥房與戶外之間有可能是客廳,雖然每面牆上都掛著畫,但可能是為了讓畫的空間更豐富,以熱蘭遮市鎮的歐洲人房舍來說,若非權貴,一般水手的房間掛有這些畫的可能性相對較低。該畫現收藏於華盛頓區國家畫廊(National Gallery of Art at Washington,DC)。
A Mother Delousing her Child’s Hair,由Pieter de Hooch於1660-1661年間繪製,畫中一名母親正幫小孩編髮,除了可以看見床、床簾與枕頭的樣式外,門旁置物的竹籃子是熱蘭遮市鎮唐人與歐洲人家中都可能有的器物。該畫現收藏於荷蘭國立博物館(Rijksmuseum, Amsterdam)。
 

3.廚房的用餐器具

在 17 世紀維梅爾的〈倒牛奶的女僕〉The Milkmaid中盛裝牛奶的碗與壺畫中,從桌上擺放著的食物,我們能看建一個可能為廚房或用餐的場所。而在林布蘭故居博物館中,我們可以更明確的看見較為寬敞的一個廚房空間,若從熱蘭遮市鎮中擁有房舍的荷蘭人社會經濟地位應該不低的角度來看,蠻能夠作為還原當時市鎮中歐洲人街屋內部廚房場景時的重要依據。
The Milkmaid,由Johannes Vermerr於1658年前後繪製,在桌上我們不僅能看見麵包與籃子,也能看見女僕拿來盛裝與倒牛奶的容器,還有個藍色推測是裝液體如酒水之類的瓶子,窗旁則掛了個籃子。該作品現收藏於荷蘭國立博物館(Rijksmuseum, Amsterdam)。
文章資訊
作者 李典榮
編輯 故事StoryStudio
刊登日期 2024-12-14

文章分類 故事
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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