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在哪裡?
這個問題問得有點朦朧,精確地說,它有兩層意涵。
第一重意涵,「臺北的空間,指的是哪些地方?」不同的時候,這個城市的範圍是會變化的,像隻變形蟲,基本的狀況是一直變大,但是以現在大都會區的眼光來看,臺北市長能管到的臺北市又太小了,臺北捷運隨便搭一搭就跑到新北,未來甚至到桃園。
第二重意涵,「臺北城市裡面的空間,又是怎樣的結構?」從日本人帶來的都市計畫將三市街怎樣做到真正結合,到國民政府把中國大陸的空間投射到臺北市的街路名上。下面我們就來說說這些故事。
從三市街到臺北市
1920 年以前,不存在臺北市或統一管理「大佳臘堡」幾個成片聚落的市政機構,對於這個大聚落(或者用日本人的術語叫「市街地」),大家只有通稱「臺北三市街」,也就是艋舺、大稻埕、城內。
那麼,怎樣從三市街演進到臺北市?我們都在歷史課本讀過「一府二鹿三艋舺」,艋舺就是臺北市最早的起源(但不是臺北盆地最早的大聚落,至少新莊的發展就比艋舺早)。當艋舺成為臺北盆地最繁榮的街仔後,來自不同祖籍的艋舺人間打了一場很轟動的群架,也就是「頂下郊拚」,使得有一群人逃難越到艋舺沼澤(這沼澤還有故事,詳後)以北,形成了大稻埕。
或許是風水輪流轉,1860 年開港後,洋商乘輪船溯淡水河來採買茶葉,大稻埕與艋舺的興盛就翻轉了。洋人的輪船,當然比臺灣本土的帆船(junk,千萬不要再翻譯為「戎克船」,這個英文字就是來自閩南語的「船」)吃水重多了,艋舺(這名字來自南島語的「獨木舟」,跟現在印尼話發音一樣)那一帶水淺,容不了大船。從清末到日本時代,艋舺在經濟、文化上,都無法與大稻埕相比。
那城內又是怎麼來的?遠因來自清末臺灣北部因茶葉、樟腦產業而興盛,需要一個政治中心(但也不一定要放在現在這個城內呦),近因居然是臺灣尾恆春半島高士佛社生番,砍了幾個琉球人,造成牡丹社事件和臺灣南北分治,北部另設一個「臺北府」。
「臺北」這個詞兒就是這麼來的,說起來從 1875 年算起只有 140 年的歷史,等那個府城蓋好還要再扣十年(先前中國有部很爛的歷史電視劇「康熙帝國」,戲裡康熙皇帝想要打「臺北港」,那肖想早了兩百年)。那麼這第一個叫做「臺北」地名的空間,範圍從大甲溪以北到臺灣頭,還包含宜蘭在內,老實說比現在廣義臺北都會區的範圍也大不了多少,還比對岸北京市的行政區還小,但在當時那片可幾乎全是鄉下地方、只有艋舺和大稻埕兩個比較大的市街,這個府城該放在哪呢?
如果參考中華帝國蓋府城(中級行政中心)城垣的例子,它可以選擇把蓋一圈城牆,把大稻埕或艋舺圍起來,或者蓋更大一點,把大稻埕、艋舺都包進去。但是看官,大稻埕跟艋舺之間當時是一大片沼澤哪,圍哪個起來,似乎都有段會不好施工;兩個一起圍把沼澤包進去,好像又太浪費。怎麼辦?
這時我們的臺灣兵備道道臺劉璈劉大人(臺灣拆成兩府,但最高長官還是臺灣道)就風光出場了,劉大人家學淵源,精通風水勘輿(可惜不會相命,後來被劉銘傳剋死了,這是後話),掐指一算就做了裁決。大稻埕或艋舺兩個市街都不要圍,再往東在一片稻田裡萬丈城牆平地起,蓋這個新城西北通大稻埕,西南接艋舺,然後三市街包住艋舺沼澤,讚啦!
劉璈蓋的這個臺北城不大,基本上是一個長方形(今日忠孝西路、中山南路、中華路,愛國西路包圍的範圍),長方形的中軸線對準草山的最高峰—七星山,大概偏轉了一、二十度,也是極有心思的。可惜劉銘傳就是不愛「前朝」遺物,硬把城內道路蓋成正南北向(馬市長任內把臺北市政府大廳改叫「葆楨廳」、「銘傳廳」,就是不懷念真正蓋臺北城的劉蘭洲啊)。
實際上一直到換日本人統治,城內的人口始終不多,還有大片草地,「改隸」時(這個日本人的政治術語,相當於國民黨的「光復」,共產黨的「解放」)大稻埕或艋舺各兩萬多,城內才兩千多。
一直到日本統治的前半段二十五年,「臺北三市街」始終以各是大佳臘堡底下的街庄級單位(相當於後來的大字)獨立存在。從筆者自繪的「1909 年臺北市行政區域圖」(圖1)可以看出,在行政上,臺北廳下轄各支廳與一塊「直轄」,這塊直轄區相當於現在的萬華、大同、中山(僅限基隆河以南)、中正、大安等五區,直轄區底下又分四區,其中大稻埕(往三板橋方向擴張)自成一區,艋舺與城內合組艋舺區。
1920 年,臺灣行政區劃大調整與地名改變,徹底改變了臺灣自明清以來的基層行政劃分,影響所及直到現在。臺灣今日鄉鎮、縣市的格局根源於此,臺北市也是此時成立的(行政層級為州轄市,與郡同級),當時臺灣只設臺北、臺中、臺南三市而已。1920 年的臺北市,相當於今日萬華、大同、中山、中正、大安等五區(圖 2),和 1909 年「臺北廳直轄」區相較,只多出一塊基隆河以北的劍潭、大直一帶,因為這裡是日本統治及神道象徵--臺灣神社的所在地,所以一定要包含在臺北市的行政區域範圍內。
但 1920 年時,臺北市的行政區域,是與都市計畫區域(1922 年設六十四町後,同時也是設町區域)分離的,也就是傳統三市街(和小部分外溢區域,東門外、南門外等)才是都市計畫區域,分設各町、丁目,廣大的三市街以西(也就是今日中山區、大安區)都是大片鄉間、草地,只劃分為十個「大字」(上一版《臺北市志》刻意要拿掉日本術語,把「大字」寫作「部落」,我不知道這有什麼意思)。
一直變大的臺北市
1920 年的臺北市,已經比三市街擴張十幾倍。我們有時會聽長輩講古,以前士林人進市區會說「去臺北」。其實,更早以前住在今天信義計畫區的人進市區,也要說「去臺北」。因為今天的松山區和信義區(即 1920 年的松山庄),是晚至 1938 年才併入臺北市的。
至於將松山庄併入臺北市的原因,與 1932 年臺北市改用都會區(當然當時的都會區比現在小得多)的概念,大幅擴張都市計畫有關(臺北州第五十四號告示)。該次都市計畫的規劃範圍,已把臺北市和松山庄全部包含在內,其後 1936 年啟用的松山機場也蓋在松山庄,作為臺北的玄關,臺北市已經不能不把松山包含在內了。
於是自 1938 年至 1968 年間,臺北市的範圍因併入松山庄,比 1920 年代擴張近半。這階段的臺北市,相當於今日萬華、大同、中山、中正、大安、松山、信義等7區(圖3)。在日本統治時代,州轄臺北市下分六十四町與十九大字(含原松山庄九大字,又 1935 年以後州轄臺北市曾分區,數目最多達九十區,僅作輔助性質)。國府接收後,提升為省轄臺北市(與臺北縣同級),原町與大字重組為十區,即雙園、龍山(以上及城中區西門町組成今萬華區)、建成、延平、大同(以上三區為今大同區)、中山(今中山區)、城中、古亭(城中區扣除西門町與古亭區之半,組成中正區)、大安(加上古亭區之半,組成今大安區)、松山區(分為今松山、信義)等十區。
1967 年,省轄臺北市又提升為院轄臺北市,即直轄市,與臺灣省同級。由於戰後人口激增至百萬,超過原先都市計畫收納人口,升格時就打算擴大臺北市的行政區域,只是方案一時難決。內政部起初擬出五個方案(包含臺北縣市合併),後來行政院與臺北市議會整併總共提出四個擴大方案,其中第一案有廣域市、大都會區的概念,很值得我們現在思考。
- 行政院甲案:三重、板橋、新莊、永和、中和、新店、景美、木柵、內湖、南港、北投、士林、淡水、三芝、石門、金山(圖4)。(如果實施本案,將分割臺北縣剩餘土地,併入鄰近縣市)
- 行政院乙案:景美、木柵、內湖、南港、北投、士林(圖5)。
- 臺北市議會甲案:內湖、北投、士林、淡水(圖6)。
- 臺北市議會乙案:景美、木柵、內湖、北投、士林、淡水、三芝、石門、金山、萬里、汐止之一部分(圖7)。
幾經與臺北縣的折衝,升格次年,臺北市擴充的範圍才確定採用行政院乙案。行政院明令將原本分屬臺北縣的景美鎮、木柵鄉、南港鎮、內湖鄉,與陽明山管理局管轄的士林鎮、北投鎮劃歸臺北市管轄。然而這幾個鄉鎮的併入臺北市也非一路順利,麻煩就卡在陽明山管理局,一拖到 1974 年才解決。
說到這個「陽明山管理局」,年輕一代可能沒有聽過。其實這個縣級單位就是為了保衛蔣中正幾個官邸(山下士林官邸、山上草山行館、中興賓館)的安全所設立,局長由將官派任,形同蔣家另一個侍衛長。老一輩的身分證如果有Y字開頭,就是陽明山管理局核發,比如我們偉大領袖先總統 蔣公,他的身分證字號「Y10000001」,就是天字第一號的意思。
陽明山管理局雖然才轄兩個鎮,但管轄面積比原本的省轄臺北市還大,尤其親近於天子眼皮之下,局長以大內總管自居。劃入臺北市的命令下達後,陽明山管理局並未同時撤銷,局長與臺北市長成天鬥法,搶管轄權。一直鬧到 1974 年,士林、北投兩區才真正由臺北市政府直接管轄(圖8)。
此後臺北市面積就不再擴大,維持兩百七十二平方公里的土地,只是在 1990 年把十六區調整為現行的十二區,讓每個區的面積、人口較為平均(重劃前松山區還包含現在的信義區,人口多達五十幾萬人,而建成、延平區面積、人口均小)。一直到 2010 年以前,臺北市無論在面積、在人口上,都是臺灣第一大城市,而且較二、三名以下大上甚多。
然而 2010 年的「五都」重劃(2012 年更增添桃園直轄市,增為六都)後,臺灣對「城市」的定義和想像與以往大不相同。
由於 2010 年執政的馬政府自己放棄「三都十五縣」的主張,未將臺北市與臺北縣合併,臺北市空間照舊,反倒把臺北縣改制升格為直轄「新北市」,再度錯失將臺北都會區整合在同一行政單位下的機會,對臺北市城市概念的直接影響有二:
第一,臺北市在臺灣各大都市中人口排到第四(以行政區統計),次於新北市、高雄市、臺中市之後,以面積計,更是遠不能與其他五個直轄市相比。
第二,臺北縣本來也是廣義「臺北」的概念,臺北縣民原本也可自認為「臺北人」,重劃後新北市與臺北徹底分家,臺北的空間概念被固定得更小。這與全世界潮流是發展「廣域市」、「大都會區」治理相較,可說是背道而馳了。
都市計畫與自然發展
「都市計畫」是預先規劃一個城市的道路、土地利用分區及機關、學校、公園等公共設施,有計畫指導城市的發展。當然,絕大多數城市就算不靠都市計畫,也能「自然發展」。
1884 年劉璈蓋臺北城,某種程度來說也是「有計畫的」。但嚴格來說,1895 年以後,近代都市計畫(當時稱「市街改正」)才開始被日本人引進到臺灣,最早實施都市計畫的城市就是臺北和臺中。
當年都市計畫的格局相當小,以臺北(三市街)而言,最早期的都市計畫只限於臺北城內(1900 年臺北縣告示第六十四號,當時都計面積才一點四平方公里),然後才緩步推廣到東門外、南門外。
臺北市都市計畫的第一次大跨越,是 1905 年市街改正(臺北廳第 199 號告示),將都市計畫範圍擴大到整個臺北三市街(與周圍都市外溢區),尤其重要的是規劃填平「艋舺沼澤」,除把一片低利用區改造為寸土寸金的「西門町」(這是概稱,1922 年正式作為行政單位的西門町,比現在概念的「西門町」區域要小得多),更藉這一片新開發區,把城內、艋舺、大稻埕緊密結合在一起。當然,除傳統舊聚落艋舺、大稻埕的臺灣人(本島人)勢力較強外,包含城內(被日本推倒重建)、及都市計畫後新興的西門町、東門外、南門外、大稻埕以東的三板橋等地,日本人的比例就特別高(而當 1945 年日本人撤離臺灣後,就改由外省人填補)。
臺北市都市計畫的第二次大跨越,是前面已經提到的1932年都市計畫,這次都計從三市街的概念,拓展到當時州轄臺北市全境外加松山庄在內,完整的臺北盆地最大一片平原統一規劃(圖9)。這次都市計畫以當時眼光來看,已經是「大都會區」格局的宏大計畫,預定收納人口六十萬人(1930年臺北市人口才二十四萬),設計了松江路與新生南路以西的各主要幹線(敦化南北路除外,這是國府增添的)和公園預定地(公五今臺北小巨蛋,公六國父紀念館、公七大安森林公園),戰後基本沿用,直接影響至少及於 1990 年代的臺北城市發展,影響力之大可以想見。
戰後(尤其是 1949 年)臺北市湧進了大批的外省移民,還有更多本省人往臺北市找機會、求發展。本來臺北市在日本統治末期已逾38萬人,戰後日本人遣返,掉落到33萬人,但1956年人口普查時已達七十三萬人,1966年突破一百萬人,還有數十萬人住在臺北市周圍的三重、板橋、永和等地。
戰後人口失控,遠超過 1932 年預定收納人口六十萬人的規劃。這麼多人要在臺北市住,都市計畫哪來得及做?
於是1949年的外省移民,除了有錢人和軍公教有眷村外,更多的是「難民」,好些只能住在棚戶裡。臺北市大規模的「克難區」,長期存在於公園預定地和城市邊緣,比如被陳水扁拆除蓋十四、十五號公園的那一大片,以前是三板橋日本人墓地(總督明石元二郎本人、總督乃木希典的母親就葬於此),戰後被難民蓋成密密麻麻的違章建築,有如臺版「九龍城」,克難到連墓碑都拿來做建材。
強制拆除後,市府人員很驚訝地發現總督墳墓、神社鳥居竟然都還存在,當地住戶實際上就和眾多墳墓共處了五十年。(至於大安公園、中華商場,那還有很多故事,版面所限我先不多提了)
而與臺北市一河之隔的三重、板橋、永和呢?如果說臺北市還有都市計畫,只是某些地方「被佔用了」,以後還可以調整回來。三重、板橋、永和在戰後爆炸似地人口與產業成長,完全是「自然發展」的,道路就隨自然發展去「自然延伸」,就是沒有格局可言,沒有預留公共設施。永和還曾經是「花園城市」,嗯,完全「回不去了」。
Mini China在臺北
行走在臺北街頭,你應該很容易體認到臺北市的路名、住址就是中國地圖的投射。這些概念已經內化到臺北人的血液裡,當你搭捷運經過「松江南京」,會感覺「松江(省)」跟「南京(市)」很熟悉,如果知道這個地方以前叫「朱厝崙」,不僅感到很陌生,可能還覺得叫這名真土。
你或許會想問。這些中國地名的馬路怎麼來的?全臺灣的城市都這樣嗎?中國的大城市也這樣嗎?
當然,這些中國路名必然基於戰後國府要消除日本文化遺毒,發揚中華文化有關。但並不是「光復」後就用上這批路名,相反地,1946 年 1 月 1 日,「臺北市政府改正街道名稱一覽表」(圖10),主要的馬路名,是恢復被日本改為町目前,清代遺留的傳統路名,理當也很「中華文化」阿。
就怪同年七月臺灣省民政處從上海雇用了鄭定邦技正,他把上海公共租界馬路命名的經驗發揚光大,把中國大陸的空間投射到臺北市的街路名上,造就臺北的 Mini China。
上海公共租界是由英租界和美租界合併組成的,1865 年,公共租界決定馬路命名,不用英國或美國名稱,而用中國地名,以免爭議。南北向的道路用省來命名,東西向道路用城市來命名。在租界核心區域,最初東西向幾條幹道(大馬路至五馬路)都用主要通商口岸命名,依次是南京路、九江路、漢口路、福州路、廣東路(廣州英文為 Canton,實際是以城市命名),南京路以北依序是天津路、寧波路、北京路、香港路、蘇州路。而外灘起的南北向馬路,由東向西依序是四川路、江西路、河南路、山東路、山西路、直隸路、浙江路與湖北路、福建路、廣西路、雲南路、西藏路(圖11)。
看官,你看出門道了嗎?這門道就是上海的中國地名馬路的位置,跟這些地名的實際空間並不能對應。同理,臺灣幾大都市也有不少中國路名,比如臺中(集中在四期)、高雄(集中在縱貫鐵路、中華二路、民族一路、同盟二路間),也是不能與真實位置對應。而中國的南京、青島等城市也是有許多中國地名馬路,一樣不能與真實位置對應。
那麼,臺北堪稱以中國地名命名馬路之最高境界,扣除一些特例(非中國地名命名,或超越空間概念的幾個以直轄市命名馬路,比如南京、重慶、長安,直轄市有全國性的地位嘛),在臺北也就是 1968 年升格直轄市前的全境,也就是相當於今日萬華、大同、中山、中正、大安、松山、信義等舊七區的範圍,達成了「臺北路名」與「中國地名」的完美對應投射!
比如說,撫遠是中國東北端縣治,撫遠街就必定在臺北舊市區東北角,東北九省的省名(比如前文提到的「松江省」,這個省前後只存在九年,嫩江省跟合江省只存在四年,現在中國大陸居民可能 99% 不識這些省)、城市名就集中在中山區和松山區。至於西北的路名如庫倫街、哈密街、蘭州街,就發配到大同區。西南的路名如內江街、昆明路、成都路、康定路,就是萬華區專有,而東南的路名如福州路、杭州南北路、永康街,就是中正區東部(舊古亭區)和大安區、信義區專屬了。
甚至還可以隱約看出臺北路名的中軸線,也就是中山南北路與舊中正路(忠孝西路接八德路),中山南北路投射到「京廣鐵路」略偏東一些(國編本時代稱平漢鐵路、粵漢鐵路),舊中正路投射到「隴海鐵路」,正是這兩組軸線劃分了臺北市和中國大陸地名的四個象限。
相形之下,無論是臺中、高雄,或對岸的青島、南京,都只以一小片區域用中國地名命名馬路,只有臺北和上海的中國地名馬路,覆蓋城市主體核心區域的全境。
簡單用一句話總結臺北的 Mini China 現象,就是「上海租界經驗,臺北發揚光大」。偉哉,鄭定邦,遠大的發明。但也只有在當時剛接收的殖民地城市,可以做到徹底捨棄傳統路名和鄉土地名,完全移植套用異地的地名吧!
贅言
這篇短文在此應該終了,請容筆者多說幾句。你如果實地走過省轄臺北市時代七區(艋舺、大稻埕老街區除外)的馬路,可和 1968 年以後併入五區,以及新北及其他「外縣市」相比。不難發現這老七區的騎樓外,還有寬廣的無遮簷人行道,而1968年以後併入新五區,騎樓外只有窄窄的無遮簷人行道,至於「外縣市」(高雄市區除外)部分,騎樓外,通常直接就是馬路了,就算有人行道,騎樓和人行道也都被佔用而不能用。
是的,哪些地方算是「真正的天龍國」,你該看出來了。